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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他解了紐扣,轉身往外走時,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滾燙的掌心險些將我燙傷,在我尚未反應過來他便將我拉到床旁,迅猛之勢將我摁住,迫使我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餘驚未定,一個抬眸便對上他猩紅致命的雙眼,狠狠的剜了口我的心頭肉,疼,鑽心蝕骨地疼。
他那樣看著我許久,突然哭了,大粒的淚珠子毫無徵兆地溢位眼眶,劃過臉龐,滴落在我的手背,像是被烙鐵碰了下,刺疼,抽痛。
他低聲抽泣,不敢大哭,彷彿壓抑著自己。他的頭越發的低了,慢慢地扎進我的懷裡,終於他控制不住自己,大哭起來,像是一個小孩,一聲接著一聲,哭到無法轉聲,尤其是那劇烈的抖動將人的心一刀一刀割著,成年人的奔潰,不過是在一念之間。我眼底開始發澀,不自覺的跟著他流淚。
此刻,我終於明白所有人都會懦弱。一個人的懦弱也許是在夜深人靜,或者在紛繁的街道,亦是美麗的晴天,而陳醫生,是在酒後,我的懷裡。因為,他不敢,不敢輕易地讓人發現他的內心最柔軟的方位,他害怕別人的觸控,更加恐懼別人的侵犯。那塊禁區,彷彿,只有我可以牴觸,也只有我才可以勘探。
抱著哭泣的他,我痛苦的閉上眼睛,手上的力度不自覺的加緊,彷彿只要我抱得他有多緊就能幫他分擔多一份的苦痛。
還真是天真的聰明。
那夜,空有多深,我們的傷就有多撕心裂肺。你看見的我是完整的,絢麗的,卻永遠不知陳醫生的不堪一擊和傷心欲絕。我和陳醫生是天涯淪落,抱著他,我彷彿抱著另一個自己,那個把委屈吞進肚子、把陰暗藏於胸懷的自己。
沒有誰永遠的光鮮亮麗,亦沒有誰會永恆的醜陋不堪,而我們徘徊在一個自己和另一個自己之間,我看見的是美麗的你,而不敢面對的卻是醜陋的自己。
一個自己對另一個自己說了謊,我該用一百個還是一萬個的謊言來掩蓋那天犯的錯?
沒有人可以給我一個完美無缺的答案,就像是除我之外沒人可以給陳醫生一個溫馨而安適的胸膛。
那個自己和另一個自己始終背道而馳,越走越遠,一不小心,走過了頭,在世界的盡頭,相見,然後,逃避。就這樣,我和自己逃了一輩子。直到那天,我發現陳醫生身上的自己,勇敢的將那個自己攬入懷抱,誤以為如此,罪惡感就會減輕,未料,卻越發的重了,重到肩膀向下沉,沉至深海,沉入地核,最後融化成灰,殆盡於世。
第8章 no7
no7
冬月的廣東並沒有棉襖加身,暖爐不離,反倒是驕陽樹下,乘涼快意,這大概是北方人無法理解的世界吧。
將一堆竹簡從書房搬了出來,攤到小露臺上曬,來回幾轉,在小角落發現了一個禮盒,我拆開一看,裡面也是竹簡,只不過是刻著陳醫生提給我的一首詩——
月升星河默,日出巫山明。
街鬧深巷寂,狗吠遊子停。
阿爸推窗來,阿姊開門迎。
疏桐紛紛落,雙目遲遲凝。
我小心翼翼撫上最後一個「凝」字,目光淡了下來。這大概是高中畢業填志願時陳醫生一時興起給我寫的詩,直到他去了北京念書,有一天到古玩街遊玩,看到竹簡便想起了我,於是刻了一副詩贈予我。
「杵這兒做什麼?」媽媽進我房時問了聲。
我抽回思緒,揚了揚手裡的竹簡:「曬書呢!」
媽媽冷嗤,一邊拆著我的床笠一邊說:「就你那幾本破書,還用得著這般大費周章曬麼?」
我將陳醫生贈我的竹簡工整放到地磚上,彎腰那瞬,看見陳醫生開著車回來,我生怕他瞧見我,忙的躲到了屋內。
媽媽見我詭異,狐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