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寶昌六年·下山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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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升到最高的時候,瀑布的水勢逐漸小了些,慢慢化作一道飛尺,八勻潭邊上,一道長滿青苔的緩緩石門開啟,元淳暉站在一葉竹筏上,慢慢靠向潭水邊。乘筏的年輕人沒說一句話,待元淳暉上了岸,自己又匆匆劃了竹筏進去,然後,水勢又逐漸恢復了常態的恢弘磅礴。
金吾衛們看著眼前的情景有些驚呆,只有程驊始終將目光留在元淳暉身上,他想看看,這個在清緣山修習的少年,有何與眾不同。從竹筏上上岸,鞋底沾了水,元淳暉在岸邊踏了一踏,然後與程驊有了第一次對視。
“這位是程尚書?”
“臣兵部尚書程驊,恭迎和王殿下。”程驊覺得這個少年郎站在竹筏上時,即便身著布衣,身上仍像是撒了一層金光,但與他對視時,這層光很快就散去了。和王殿下似乎對他一點都不好奇,也不願打量他這個陌生人。
“程尚書請起,久候多時,我擔心母妃身子,我們快啟程走吧。”
程驊愣了一下:“殿下只有一個人嗎,沒有行李?”
“啊,沒有。”
“殿下是騎馬還是坐車?”
“坐車。”
然後,程驊便看見這個出於年齡感的和王直接鑽進了車裡,沒有一點客套,當然也沒有什麼禮數,但是這缺乏禮數教養的樣子並不是他輕狂自大,而是渾然天成的無知。
元淳暉與程驊一行人默默不語行了數日,除了不得不說的幾句話外,元淳暉一直在打盹,並無多言,直到一日天黑之後。
“殿下,睡下了沒有?”
“尚書大人?”淳暉把隨身攜帶的書本藏在了枕頭下面,“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長洛來信,說是太妃的病好轉了些,太妃有封手書帶給殿下。”
元淳暉起身去開門,然後顧自剪了燭花,才去程驊手中接了太妃的信,拆開進到燭光裡。
程驊的眼睛不想放過元淳暉任何的細微表情,他不信一個從八勻潭瀑布下走出的少年郎是看起來這麼普通。
清緣山除了是武林名山外,邊上的山頭上亦有些道觀廟宇坐落,平日裡出入的人不少,走的都是南邊山路。而從東南走水道出去的,極少——說明此人與清緣山再不相干。武林沉寂多年,這條清緣山曾經懲罰逆徒的規矩,早已被世人湮沒,但程驊還記得。
元淳暉當然不是因為犯了錯而被驅趕,但道一讓他走這條路,就想告誡他,踏出山門,往後一切,不得與清緣山有任何關係。
道一此舉告誡元淳暉,也告誡了頃寒,而程驊心裡卻是有些欣喜,這條洗濯滌入世的門規說明,和王殿下曾經受過清緣山的教誨與指導。
雷、魚二人想要了結平帝的心思,程驊肚子裡很明白。平帝年輕氣盛,最近又得知父皇也是為奸宦所害,正想找機會殺掉二人。可是明承宮的牆縫太大了,雷、魚二人早就聯合程載做好了準備。
程驊不想參與其中,所以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岳丈討了個接和王的差使——如果和王也像平帝一樣鋒芒畢露,那大瀛的江山就岌岌可危了——他想先一步提醒和王。
“殿下,太妃說了什麼?”程驊明知道,這是借太妃手書告訴和王,他將登基稱帝。
“當皇帝。”元淳暉拿著信,忽然咧開嘴笑呵呵與程驊道,“程尚書,你不是說母妃身體好多了嗎,我怎麼覺得她不好呢?”
程驊嚇了一跳,並不是信的內容,而是和王的反應。
“殿下,話不能亂說,這可是殺頭的罪啊。”程驊分明看到元淳暉表情上的生硬與動作的僵化。
“你看!”元淳暉把信遞給程驊。
程驊沒有去接信,只跪地道:“臣不是不信殿下,而是,這般要事,殿下切莫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