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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若能成就商、周之大業,太師何吝舉足?周代八百餘年天下,皆是文王所肇。
文王當年囚於羑里,猶未嘗以垂垂老矣、力不從心』自況。
太師今日身居高位,掌控西京,何以竟出此言?”
他抬手朝廳外一揚,語音激昂:“太師請看,此地西濱灃水,東望伊、洛,正是鎬京故地啊!”
楊素既然言老,李藥師便高談文王,希望能激得楊素動心。
同時在話中點明伊水、洛水,將目標直指東都洛陽。
楊素此時以尚書令兼領太子太師,所以李藥師稱之為“太師”。
李藥師的言辭雖然聳人聽聞,楊素卻不為所動。
他淡淡一笑,說道:“藥師,所謂天作高山,太王荒之』。
周的興起,乃是經過父祖數代的經營,絕非一人之功。
縱使如此,若是不得商紂昏暴,仍不能成就大業啊!”
李藥師道:“太師,商紂之昏,不過寵一妲己,棄一王叔;商紂之暴,不過鑿一酒池,築一肉林。
如今之昏,卻辱及先王后宮,傷及兄弟手足;如今之暴,更鑿運河三千里,築宮室十餘處,造船艦萬餘艘。”
他雙拳緊握,慷慨豪情溢於言表:“太師今日若不舉事,尚待何時?”
《尚書牧誓譴責商紂“惟婦言是用”,此“婦”即是妲己。
又“昏棄厥遺王父母弟”,指責商紂不能納比干忠言。
比干乃先王的同母兄弟、商紂的嫡親叔父,所以李藥師稱之為“王叔”。
楊素聞言,卻是苦笑:“正是時機未到啊!藥師,你也知道,遠者夏桀、商紂,近者秦皇、漢武,國家之滅亡,都並非只緣於一朝一夕之昏暴。
亂亡之世,短者數十載,長者十餘代,須待得人力、國力消耗殆盡,然後才可以詰之攻之。”
他緩緩搖頭:“百姓只消尚有隔宿之糧,朝臣只要還有眼前之利,不到山窮水盡,孰肯置身家性命於萬劫不復之地?”
楊素語音一頓,望向李藥師:“藥師,你在汲縣數年,當知僅僅黎陽一倉,便可供全國多年之食。
就算年年鑿運河,月月築宮室,距離山窮水盡之日,至少尚有十年,此乃天時之弗予。
老夫遠在關內,而洛陽卻在諸倉環繞之間。
一旦兵戎相見,糧餉在於彼端,此乃地利之不逮。
如今徭役雖重,但官兵仍有俸可領,黎民尚有糧可食。
禍患不及於眉睫,官民便不思征伐,此乃人和之未濟。”
這位老太師長嘆一聲,搖頭而道:“所謂天時、地利、人和,此三才無一有利於我者。
倘若今日舉事,莫說商湯、周武之業,縱使欲為王莽、曹操之徒,只恐尚且不能啊!”
仁人志士心中,鮮血涔涔淌下:“難道……難道太師便忍見黎民百姓置身水火之中,多受十年苦楚?”
楊素悽然笑道:“藥師,你可記得令舅當年,所願不過善終』二字?如今老夫心中所願,也僅是如此而已。
你當年鼎力相助令舅之願,何獨今日不肯成就於老夫?”
仁人志士畢竟不能只顧黎民百姓,而必欲置相識十餘年的父執輩於萬劫不復之地。
李藥師聽楊素提到舅舅,原本緊握的雙拳,已然緩緩放鬆。
面對眼前這位垂垂老者,此時心中慷慨豪情俱去,僅餘些許同情。
他暗自嘆息一聲,躬身拜道:“太師此言,折煞晚輩了!”
他不忍再以言辭相逼,只陪侍這位老太師閒話家常。
少頃,楊素已現倦容,隨即退入後堂歇息。
李藥師與楊玄慶一同步出大廳,兩人心思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