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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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幘打扮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力,將他們引到我們目前住的精禪雅舍。
推開禪舍古樸的木扉,濃濃藥味撲鼻而來。
我知道,淵見,醒來了。
藥王白先生交代過,以淵見的體質,只可慢慢食、藥同補,不可躁進。所以他開出一系列溫中補益的藥方,交代每三個時辰進一次藥。
福江自是親自煎藥,決不假手他人。
我輕輕敲門,走進淵見現下暫住的雅舍,先到以屏風隔開的小空間裡,以清水皂角淨手,然後自一旁待用的蒸籠裡拿出高溫蒸煮過的外袍套上,布巾纏頭,戴上自制口罩,最後彎腰把鞋子也包上,才轉出來,往裡頭走。
守在淵見床邊的鬼一,見我走近,連忙躬身為禮,然後靜靜退到一旁。
“鬼大哥,你先去休息一會兒罷。這裡有我照應著。”我看見他露在口罩外的眼下浮著青痕,知道這鐵骨錚錚的硬漢,不眠不休地守護照料著他的王爺。如果沒有人叫他去歇息,他真會繼續守下去直到他自己也倒下。
“是。夫人。”鬼一併未遲疑,乾脆利落地退出去。
我緩步踱近床側。
淵見平躺在青色草蓆上,左側背部墊著一塊隔菌墊,枕著一隻百蝠瓷枕,上半身赤裸著,胸口敷著黑褐色藥膏,腰際以下蓋著薄被。有些不修邊幅的落拓感,臉上淡淡青髭為他增添了許多狂野氣息。
真奇怪,他是這樣一個矛盾的男子。
他飽滿的額上有細細密密的汗珠。
是因為疼痛?還是術後發熱?
我伸手覆上他的額,體溫偏高,但還不至於燙手。
當我的手,自他額頭收回時,淵見的睫毛輕輕翕動數下,然後慢慢掀起。
一雙迷離的眼,與我,乍然相視。
我與他,視線膠著。
他的眼神,由迷離而清晰,由清晰而溫柔,由溫柔而深邃,彷彿幻化無邊的星雲,因色彩太過濃厚,終至成為一潭深沉的墨色。
我的眼神,有生的喜悅,留的堅決,和他若不老老實實配合我們安心養病,我就要化身母夜叉的威脅。
我們的眼波,就這樣交織糾纏,良久,他先笑了。
“……儺。”他聲音乾澀低啞,可是聽在我耳中,竟也不覺得難聽。
“是我。”口罩令我的聲音怪異無比,也,成功地掩飾了我此刻真正的情緒。
能把他救活,是一個奇蹟;能見到他清醒過來,是另一個奇蹟。
現實如我,真不習慣同時承受太多奇蹟。
淵見眼中的溫柔,透過那無邊黯沉,瀰漫開來。
“……你……有一雙……世上最璀璨的……眼……”他更形清癯消瘦的臉上,有真正溫柔笑容。
“噓……別說話。”我阻止他。
他說的費力,我聽得吃力。
這會兒可不是甜言蜜語的好辰光。
按理,我聽了這話,應該感動得撲將上去,熱吻狂吻,涕泗橫流。
可惜,我能忍住心間怒火不在他傷口上補幾拳,火上澆油、雪上加霜,還心平氣和地說話,第一是因為我個人不主張暴力,自衛和攻擊有本質不同;第二是因為救活他不易,我不想承受再一次他生死未卜的煎熬。
要不然,我真想上去狠狠咬他踢他揍他!
我寧要一個活的梟雄,也不要一個死的英雄。
而眼前這個任性已極的男人,完完全全、不折不扣是個利他主義者!怎不教人氣惱?
他何曾為他自己想過?!
捨己救人?Who care?
由來好人不長命,他為什麼不徹底做個壞人?
我想大抵是我的眼神越來越猙獰之故,淵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