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寶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大明是道門強力支撐起來的皇朝,在大明之內,但凡想要使家裡富貴長存,就必須依傍道門。真正的高門和當權者,自有族中子弟在道門內充任職位,次一些的「小門小戶」,則絞盡腦汁想要和道門牽扯上些瓜葛。
後者最典型的就屬焦坦和周懷這種情況,哪怕去做火居雜役,家裡也要把人往道門裡塞。一方面,就算是火居雜役,好歹也在道門裡待過不是?至少熟門熟路,真要家裡出個什麼意外,遭個什麼禍事,也有門路去道門請託說情。同時,作為旁支子弟,如果始終待在家裡,一旦書念不出來,前程必定堪憂,若是在道門「鍍過金」,運氣好的十年後直接就可衣錦還鄉,哪怕運氣不好的,也可以憑藉這份資歷立足於世,做什麼事情都方便得多。
焦坦和周懷都是去年入的無極院,比趙然早不到一年,都按規矩直接分來掃圊,算得上同一批的難兄難弟。新人之間總是願意抱團的,別看焦坦說話陰陽怪氣,但對趙然的確稱得上是維護。焦坦一邊說,周懷一邊冷不丁補充兩句,趙然轉眼間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說起來也簡單,這關二哥其實就是一個「小行霸」。寮房是無極院八大執事房中最大的一房,管著全院道士們的吃喝拉撒,管事的「五主十八頭」這二十三個職位中,有八個都在寮房。趙然三人的管事道士就是其中之一的圊頭,關二哥的管事則是淨頭。
淨頭和圊頭這兩個管事道士執掌的都是灑掃,只不過圊頭更慘一點,掃的是廁所。因為性質相同,所以起居都在一處,吃飯也在一張桌子上。關二哥便是無極院灑掃這一行的行霸,略帶一點黑社會大哥的性質。
因此,關二哥發句話,大夥兒都得認真聽著,關二哥沒讓大夥兒吃,大夥兒就得老實候著。此外,逢年過節,大夥兒還得掏腰包湊份子,到縣城裡擺酒孝敬關二哥。
為什麼大夥兒都要聽他的呢?趙然問。
焦坦鄙視了趙然一眼,你打得過他麼?趙然不覺啞然。關二哥是府城威遠鏢局鏢師,拳腳上的功夫自不必提。威遠鏢局和西真武宮有長約,每一位內定的總鏢頭接班人,上任之前都要前往道門「鍍金」,西真武宮若覺該鏢師資質尚可,便會直接留下來,若是發覺該鏢師資質平庸,則會打發到龍安府某縣的道院去做三年火工居士,然後轉入方堂之中效力。方堂是道院八大執事房中負責巡查的武力,威遠鏢局的鏢師到這裡效力也算得其所哉。屆滿十年之後,便迴轉鏢局,成為總鏢頭的不二人選。
焦坦把關二哥的來歷敘述一遍,斜著小眼睛瞅了瞅趙然,見趙然沒什麼反應,不由一陣沮喪。他之所以知道那麼多,正是因為剛來的時候吃過虧,曾經想藉助家裡的勢力討回些便宜,可誰想人家與西真武宮關係如此密切,比他「縉紳之家」的身份更加親近得多,故此幾個月來只能忍氣吞聲。
趙然的家世更加不堪,焦坦這番心思顯然只能白費了。
回到西屋,焦坦和周懷甩了鞋子又爬床榻上去了,趙然皺著眉很不習慣,隱約間能夠聞到二人腳上發出來的臭味,他不明白這兩位按理來說應當受過良好教育的富家子弟怎麼會如此邋遢,想了想,轉身出門,去院中大水缸裡提了一桶水回來。哪怕穿越過來是個貧農子弟,趙然睡覺和早起前都依然保持著洗漱的習慣,他實在是看不下去那兩個傢伙不洗腳上床的惡習——尤其這床還有自己一份。
還富貴人家的子弟呢,怎麼就那麼不講衛生呢?
「焦兄、周兄,我打了桶水,洗洗再睡?」趙然看似詢問,實則催促。
焦坦冷哼一聲,蒙著被子翻了個身,渾沒搭理他。周懷的三角腦袋又探了出來,有氣無力道:「別費勁了,歇著吧……」
趙然無奈,只得自己洗了,然後爬上床去,同樣用被子捂著頭,以防腳氣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