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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就是圖普王妃嗎?平沙不知怎麼開口。
這時他聽到那女子說話,清泠泠的聲音緩緩如小河淌水。
「君子無故,不撤琴瑟,這琴,你真的忍心賣嗎?」
平沙心裡一痛,他在琴桌前坐下,兩手摩挲著弦與柱,嘆道:「來往憐幽獨,怕傷情,古調難復。」
那女子沉吟一會兒,說:「先生願奏雅音一曲嗎?」
平沙的手指輕輕立在弦上,這一回,也許真的要永別了,他不敢多想,指尖已經落在弦上,是一曲《平沙落雁》,他最後的《平沙落雁》。
江上很亮,月亮自大江流中湧起,白色的光暈輕紗般在江面上灑開。
琴聲沉沉而起,不經意間,一道清越的簫聲幽幽匯入。
樂音起而又伏,綿延不斷,聽見時隱時現的雁鳴,在清秋寥落的江上,沙平水闊,何處而起的雁,迴翔瞻顧,上下引頸,翔而後集,驚而復起。
沙上並禽池上瞑,雲破月來花弄影。
風聲,水聲,飛鳥落地,兩翅撲撲,又有許多雁,於空中盤旋,一隻兩隻,慢慢落下,漸落漸多,成群結隊,沙上是許多聲響,來往呼喚,展翅撲拂,落起不定。
忽然,風聲,水聲,鳴聲,翅聲同時停住,眼前風景霎時消滅。
只有冷月無聲。
平沙悠悠撥出一口氣,艱難地說:「竟然是你。」
那女子並不回頭,只微微笑道:「總算是你。」
平沙溫柔地回想:「我九歲起就聽你的簫聲。」
那女子道:「每個月圓之夜,我定然在海邊練簫。夢裡一定有你的琴聲應和,直到上兩個月,琴聲消失。」
平沙艱澀地應道:「對。」
「祖母是中國的僑民,我總得來一次中國。你的琴叫驚鴻,我的簫也是。」女子輕撫著手上的紫玉長簫,「總算能,得以辨認。」
平沙心思雜亂,又應道:「對。」
「你叫平沙,可知我就叫——落雁?」女子緩緩轉過身,那驚鴻一瞥。
平沙極力忍住,但一顆淚卻急急墮在弦上,「對。」
恨不相逢初逢時,但總算相逢,然而,相逢又如何?
月白,江上沙渚白,一切都已大白。
這世間,本有他,也有她,不是夢,不是幻,不是狂想。
在今夜的月下,這樣徒然又愴然地對望,一黑一白的兩顆棋子,多麼近,又多麼遠,遠到——永遠。
她寶石般美麗的眼睛裡慢慢滲滿了淚水,珠子似的,一顆,一顆。
突然,平沙雙手運力,「驚鴻」古琴轟然砸在甲板上,琴碎弦絕。
幾乎與此同時,落雁揮揮衣袖,手臂一揚,紫玉長簫脫手入江。
拂弦一笑,何必惹塵埃?
保鏢們聽到聲響,踢踢踏踏地跑來。
艾妮也趕來,看著一地碎琴,驚愕得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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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盆似的月亮,慢慢地轉到西邊。
平沙一夜不曾睡著,艾妮以為他心痛那琴,少不了反覆勸慰。
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因為一直醒著,這個月圓之夜,總算沒再做夢。
從此,再也無夢。
破浪
他們含淚緊緊相擁,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他第一次覺得,只要能抱著她,無論在哪裡都行,就算是沒有這高尚住宅區的二十層三室兩廳,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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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對於愛情,他本沒有多大的野心。
方戩想到這句,微微側頭看看肩畔的李玉琢,她正雙手捧著個烤紅薯,齜牙咧嘴地咬著。
他笑了,收回視線,裝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