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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意識的甦醒,記憶也跟著甦醒,能想起來的最後記憶,是他們在海底解開鎖鏈。
「我昏了多久?」紀詢問。
「兩個小時。」霍染因,「醫生和護士剛剛才給你處理完傷口。」
「船呢?」能想起的最後記憶,是他們在海底解開鐵鏈。
「袁越在現場,和其他人一起處理,但在他們到達之前,ben先抱住了柳先生,一同自焚而死。」霍染因說。
「吳老闆呢?」紀詢問。
「吳老闆還在。」
「那就好,至少還有個當年的人,活著在船上被抓到。」紀詢噝噝抽氣,「要是我用這一身傷換下來的人,又死在了ben的私刑下,我也不知道找誰說冤枉去。對了,這艘船往哪裡去?」
「岸上。」霍染因,「送你去醫院。你傷得這麼重,不敢讓你乘直升機。」
「孟負山呢?」紀詢又問。
「……」前面對答如流的霍染因,在此時忽然沉默。
本來已經做好了孟負山被警察抓住的紀詢,疑惑地看著霍染因。
「孟負山……」霍染因深吸一口氣,「跳下來救我們,被子彈射中,滑入海里。警方正在全力搜救,但是沒有找到人。」
他一口氣說完了最艱難的事情,看向紀詢,準備隨時按住可能激動的傷者。
但紀詢只是怔了怔。
他閉上眼,又睜開,已經開始說別的事情了:「你的手機借我一下。」
霍染因:「怎麼?」
紀詢:「我有些電話要打。」
同時,他護著中槍的右手臂,咬牙挪了挪身體,自床上坐起來,可還沒坐好,身體便向床下歪去。
霍染因眼疾手快扶他一把。
「打電話不用起床。」
「除了打電話之外,當然還有別的事,我還要去見這艘船的主人——」
「……非要現在嗎?」霍染因低聲說,聲音低得簡直顯得有些軟弱,「可以等你養好傷。」
「那太久了,現在是最好的時間。」紀詢懇求道,「另外,不要動。不要動,我想就這樣靠靠你,這樣比較不疼。」
他們在船隻的甲板上,找到了船的主人。
天還在下著雨。
只是沒有了兩小時前天河倒懸的氣勢,變成了叮叮咚咚,珠簾下垂,亂雨入池的愜意聲響。
一個巨大的白色遮陽傘下,坐著位白髮白膚、衣服也是白色的男人。
他坐在一張藤椅上,旁邊有個同款的滕桌,桌子上有一杯白水,一個望遠鏡,一副眼鏡,和一本反扣的《金閣寺》。
他的面前支著畫架,他在畫布上塗抹,畫裡是一艘正在熊熊燃燒的大船,大片大片的朱赤覆蓋了三分之二的畫布,像是火焰,又像是火焰燒灼出來的鮮血,無論哪一種,都如要從畫布上流淌而出。
他在畫畫。
但一身潔白的他,在晦暗漆黑的天海間,本來也是一幅畫。
紀詢坐在輪椅上,沖船主人打聲招呼:「畫得不錯。」
船主人轉過身。
正是喻慈生。
喻慈生:「醫生告訴我你能一覺睡到到岸送醫院。」
紀詢:「看來他估計錯了。」
喻慈生:「或許你可以在病床上休息直到船到岸。」
紀詢:「這樣對救命恩人就太失禮了。」
喻慈生:「只是救你上岸而已,舉手之勞。」
喻慈生和紀詢交談的時候,並沒有停止作畫。
他總是如此特立獨行,隨心所欲,就像當初紀詢在琴市見到他時他躺在棺材裡,由一眾送葬隊伍敲鑼打鼓送上山時一樣。
「是救紀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