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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侍郎的乘龍快婿嘛,自然不是?尋常人。」易微眯著眼?睛打量著沈念,說?不清是?褒獎還?是?諷刺。
霍子謙和蔡年時?也是?一臉憧憬的望著沈念,倒是?文元朗面露不屑,故意將頭?偏向一側,彷彿對場中的論辯充耳不聞。
柳七抬頭?看向身邊的沈忘,她知道沈忘與哥哥複雜而矛盾的關係,亦知道慧娘之死是?他永遠不可?觸及的隱痛,表面上辯論著佛與眾生,其中卻暗含著君民之爭,這也是?沈忘與沈念不可?調和的根本。
「就?像主持所?說?,辯才無礙,方能內心無諍。沈兄,我不通佛法,但是?對是?錯,不妨拿出來說?說?,眾生心中自有論斷。」
沈忘一怔,回看向身旁的柳七,不知何時?,他內心的隱疾竟然已?經被她看得通透。
——你還?要我如何?
——沈無涯,我說?的是?你的態度。
腦海中,二人在?轎中的爭論呼之欲出。
是?啊,是?拋卻眾生,「立地成佛」;還?是?「於眾生之間尋覓佛子」,不妨拿出來說?一說?,為?慧娘,也為?自己。
「我不這樣認為?。」沈忘跨前一步,與沈念相對而立。「佛與眾生本就?行在?同一條路,本著相同的本心,佛看眾生皆是?佛,凡夫看佛是?眾生,要覓佛,當向眾生中覓。」
他看著沈唸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魔王曾與佛祖一戰,大敗。魔王便對佛祖言,待得天地將傾之時?,要令諸惡魔化作佛陀信眾,藏身僧侶之中,傳播邪說?,一雪今日之恥。佛祖雙目垂淚,言,待得天地將傾,善惡不明之時?,僧人將褪去袈裟,步入凡塵普度眾生,佛不在?寺廟,佛在?眾生。」
「你視眾生如芻狗,我視眾生皆佛陀!身如芥子,心藏須彌,佛與眾生又有什麼區別!」最後幾句話,沈忘的聲音已?經有了?顫抖,那月夜山路之上,抱著兄長的大腿放聲痛哭的小男孩兒,此時?已?經在?孤獨與絕望中緩緩長成。
佛也好,眾生也好,他們終究是?無法再行於同一條山路上了?……
「好一句身如芥子,心藏須彌!」辯法臺上,圓印大師長身而立,向著沈忘露出慈祥的笑容:「這位施主頗有佛緣,還?請殿內一敘!」
兩脅之間隱隱的疼痛逐漸消散,沈忘撥出一口氣,看向柳七,正撞進後者溫和的笑意裡。沈忘也笑了?,經年活在?兄長陰影下的他,終是?尋到了?自己坦蕩無懼的太陽。
而此時?在?辯經臺下為?達官顯貴預留之處,也有三名男子正遙遙地望著沈忘。
「這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桐鄉才子沈無憂?」其中一位中等?身材,雙耳垂肩的灰衣長者,帶著審慎的表情打量著樹蔭下的沈忘。
「正是?他,當真?是?辯才無礙,連無涯都被他壓下一頭?。今年的會試,榜上應該有他的一席之地。」年紀最長的慈祥老者,捋著長髯,似乎對沈忘很是?讚許。
「當真?是?個妙人!我倒是?想私下結交一下,只是?礙於這考官身份……」三人之中年紀最輕的俊秀男子思忖著道。
「硯之,你知道輕重就?好。」老者語重心長地對名為?施硯之的年輕男子道,「會試在?即,正是?眾目睽睽之時?,你可?不要做什麼失了?身份的事。」
施硯之臉色一哂,大咧咧地擺了?擺手:「夫子放心,我就?是?說?說?。」
這老中青三位男子皆是?今年會試的考官,老者為?當今翰林院教習兼右春坊大學士劉欽,也是?年輕考官施硯之的夫子,二人有師生之誼,私下裡便感情慎篤,而官居庶吉士的沈念正是?劉欽最得意的門生。中年灰衣男子則是?翰林學士吳舒,已?經連任了?三屆的副考官。他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