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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一次胎。”安六爺慵懶地往繡金靠枕上靠了靠:“看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大丈夫何患無妻?且,你若真那麼喜歡她,又何必在乎她是否嫁過人?你大概不知,晉王妃便是再醮之婦。還不是一樣生了黃克敵,得盡晉王寵愛?”
趙璀的呼吸聲越發沉重起來,額頭上青筋暴起,正待開口說話,安六爺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噓……你聽,那邊有一戶人家通敵被屠了滿門男丁,孩子和女人哭得多悽慘……我那四叔,不動則已。一動驚人啊。我們可得好好活著才是,不然可不便宜了人?”
東邊一角火光沖天,越發映得天上的新月黯淡起來。
趙璀昏頭轉向地垂著兩隻手走下樓。沿著鋪了鵝卵石的小徑兩眼無神地往前走,候在一旁的福安忙上前去扶住他,疾聲道:“四爺,不能回去了,外面禁夜啦!到處抓人殺人……”
趙璀失魂落魄地看著他,兩眼往上一翻,直直往後倒去。
日光穿透厚厚的雲層,把許府莊子的正房裡照得一片氤氳。房裡一片安靜,只偶爾能聽見太醫的問詢聲和衣服的細碎摩擦聲,張儀正半靠在床頭上。目光沉沉地看著立在帳幔旁已等候多時的許扶。許扶微垂著眼,清秀的眉眼間一片平和,絲毫不見焦躁鬱憤之氣,似在靜思一般的恬然。
曲嬤嬤責怪地扯了扯張儀正的袖子,張儀正捂著嘴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上氣不接下氣地道:“許五哥。對不住你了,恰好傷發,讓你久等,快快請坐。”又責罵一旁伺候的人:“作死的狗才,小爺的救命恩人來了也不曉得通傳!自己下去領板子。”
曲嬤嬤歉意地親手端了個錦杌放在許扶面前。
許扶謝過,微笑著坦然坐了,開口道:“三爺看似是大好了,想必痊癒指日可待。”不然如何能這般折騰?
“咳、咳……”張儀正虛弱地咳嗽了幾聲,聲音越發低啞:“承你吉言,我也巴不得早點好起來。奈何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我內外皆傷……眼看著好些了,卻又總是突然反覆,不是這裡疼就是那裡痛,真是折騰人也。”
許扶微笑:“三爺年輕,只要能吃得下去,什麼傷病都不在話下。下官瞧著三爺氣色越見好轉,不用太擔心了。”一天一鍋雞湯,居然也沒把他給喝死了。
張儀正瞥了他一眼,意態狂妄地道:“許五哥,聽說你如今在刑部司門任主事,公務上都還好辦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凡是用得著的地方請儘管開口,加官進爵也不是什麼難事。不管是誰,看在我父王的面子上也要多敬你幾分。”
許扶的笑容寡淡下來:“多謝三爺記掛,下官才疏智淺,恐怕難當大任。什麼救命之恩也請三爺莫再提了,不過是機緣巧合順手而已。下官不好意思居功。”
張儀正笑得陽光燦爛:“救命恩人就是救命恩人,許五哥快別推辭!我可是怎麼也忘不掉你那活命之恩的!”話鋒一轉,認真道:“許五哥還領著部裡的差事,我怎好意思讓你日日留在這裡陪伴?要是累著許五哥,更是我的不是。許五哥還是快回上京罷!”
想趕自己走?莫非是又有什麼陰謀詭計?許扶沉默地看著張儀正。張儀正微笑著對上他的目光:“許五哥不想走?莫非是放不下這邊麼?”
許扶半垂下眼簾,輕輕一笑:“下官本是為了家務而來,遇到事情便留下來幫了幾日忙。現下既有族兄在這邊照料,自是要回了。時辰不早,下官告辭。”他不過是學士府的一個遠房族人而已,學士府沒男丁在這裡操持之前他理應留下幫忙,既然學士府來了人,他再多留下去就是徒惹非議。
張儀正抬了抬身子:“嬤嬤替我送客。”
曲嬤嬤送客回來,嗔怪道:“三爺。您這又是何必?無論如何這許家五爺也救了您,且此人又得許大學士重視,王爺和世子瞧著也喜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