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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烈,怎麼躲避,也逃不開馬韁和沉默堅硬的拴馬樁,同時那個灰眼珠的男人總能很準確地擊打在同一個地方。
雙子急得滿頭大汗,再顧不上那個鑲著金子的軟木塞有多麼奪目,他把水囊一扔,慌亂地上前去攔阻那個人襲擊馬的陌生公子哥兒:“您不能這樣!”
那個人不為所動,手臂一震就將他推出去老遠,再次連續擊打了胭脂馬無數下,然後將球杖一扔,轉身揚長而去,並且很快就走得不見了蹤影。
胭脂馬悲慘地嘶鳴掙扎了片刻,轟然倒地,大眼睛裡蓄滿了痛苦的淚水。雙子滿頭大汗,跪在胭脂馬身旁仔細檢查它的後腿骨。他不是個只會餵馬涮馬的普通馬伕,他也懂得給牛馬畜生看看病,檢查傷骨。摸索之下,他曉得,這胭脂馬的兩條後腿給剛才這個人硬生生的打斷了,這馬從此廢了。
雙子其實有些高興,這惹禍的胭脂馬終於捱了罰,這個人做了他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但看到胭脂馬可憐的模樣,他心底深處的良善被激發,又讓他忍不住把剛才那個人拼命往壞處想,這個人不會是和使壞的人一夥兒的吧?這是來消滅罪證的?雙子氣勢洶洶地撿起那個水囊,朝著陰涼處那群看傻了眼的馮家奴僕走過去,大聲質問道:“剛才那個人是誰?”
馮家奴僕面面相覷,想不通這個看似老實巴交,木頭一樣的小馬伕怎麼能有這樣大的膽子質問他們?很久之後才有個老成些的翻著白眼道:“睜亮你小子的狗眼看清楚!什麼那個人?那可是貴人。康王府的三爺,正兒八經的龍子鳳孫。”目光落到雙子手裡那個水囊上,換了幾分可惜:“你個臭小子運氣好,天屙屎在你嘴裡頭了。”
雙子張大了嘴,傻呆呆地看著手裡那個水囊,貴人怎麼會突發善心賞他水囊?貴人怎麼會想打斷胭脂馬的腿?為什麼?他使勁撓了頭皮兩下,想到,難道貴人也覺得他先前的舉動很英武?他快樂的傻笑起來。
馮氏雖然是行伍出身,以軍功累積而見著的人家,這座別苑卻是重金聘請名家所建,造得十分的清幽。許櫻哥被安置的這間叫做“槐院”的小院子就是個十分適合人休養的地方,此時午後的日光雖然暴烈,但庭院正中所植的那株古槐卻亭亭如蓋,如同墨綠色雲團一般的濃密枝葉覆蓋去了大半個庭院,使得這院子裡陰涼安靜無比。風一吹,樹葉嘩嘩作響,枝葉間一串串雪白中微帶嫩綠的槐花隨風舞動,散發出甘冽的甜香味兒,讓人賞心悅目之際由不得再生出些安樂舒適之感。
但斜靠在樹下軟榻上的許櫻哥卻沒有因為這種清涼安靜舒適而減輕疼痛。過了最初的裝十三的談笑風生階段,現在她已經疼到暴躁,暴躁到不能忍受梨哥的哭聲和唐媛等人的呱噪,只留了沉穩的武玉玉一個人陪著她。之所以會留武玉玉在身邊,她自然是經過慎重思考的,首先肯定是因為武玉玉可信,其次是因為武家和馮家其實算一個陣營的,馮寶兒便是花樣再多,也不敢當著武玉玉的面太放肆。
武玉玉當然也明白這種安排的目的所在,於是出謀劃策:“不知道太醫要什麼時候才來……要不,咱們就請馮家先尋個正骨郎中看著如何?既然建了這樣好的球場,便時常都有人來打球,我想他們家總會養著幾個這樣的能人才是。”
許櫻哥的嘴唇咬得雪白一片,手臂處傳來的劇痛讓她心煩意亂,根本不想說話,但武玉玉的話不能不回答,她哆嗦著道:“別浪費精神了,她家不會答應的。”自馮家的奴僕把她抬進這裡來以後,馮寶兒來打了一趟醬油就不見了影蹤,按她想,馮寶兒這會兒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她受折磨呢,又哪裡會給她尋醫生?
武玉玉沉默片刻,言不由衷地轉圜道:“她也為難。”
許櫻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大家都有眼睛,她自然不會和武玉玉去談論剛才的意外,逼迫著武玉玉旗幟鮮明地站在她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