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長地遠魂飛苦(二)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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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上大打出手也是常事。偏偏聖上常年臥病,又偏信些方士道術,整日沉迷於煉丹長生,十日竟有六日不問朝政,任由兩派相爭,朝局動盪。”
她轉過身來,清喉淡囀,笑道:“公子對朝政頗有見地。”
王行謙虛一笑道:“我不過轉述家父的話,我一個邊境小兵對朝政哪敢有什麼見解。”
楚雲汐眸光一閃,笑道:“想必令尊定是朝廷重臣,真是失敬。
他卻仰頭大笑,連連擺手道:“豈敢豈敢,不過刀筆小吏而已。”
不知不覺間,兩人牽馬並排而行,猶如在林間散步。楚雲汐表達了對丞相的好奇,不斷的問起有關他的事蹟。起初王行還謹慎地連道“不敢妄言”,大約是見她有些悶悶不樂斗膽說了幾句實話:“丞相治下過於嚴苛,有些政策近乎斂財,且鉗制言官,倚信奸佞,心腹呂健亨、竇山、褚輝等人皆是酷吏,而沈鍾、令慶延等人則是口蜜腹劍、欺上瞞下的弄臣。新貴士子們也並非全然願意追隨丞相,那些真正的名清才高之士並不願與他們為伍,又不願攀附士族門閥,得到重用的很少,大都只能在偏遠之地做個小官,著實可惜。這幾年丞相帶領新黨先後鬥倒了韓、崔兩大士族,牽連甚廣,據說死刑流放之人竟有萬人之巨,令人心驚,除此之外……”
他說的越多,楚雲汐的臉色便越難看,她心中父親忠孝節義的偉岸幻影再次被現實戳破,寒冷的風將她心頭希望之火吹滅。即便她再不願承認,那個溫厚慈愛的父親早已隨記憶模糊,現在的楚丞相是個剛鷙專斷的權臣,每天樂此不疲地與各路朝臣爭鬥,一邊欺瞞著體衰多病的帝王,一邊瘋狂地壓榨著底層的百姓。她神思恍惚,走著走竟落下淚來。
王行驚然住口,她卻推說是聽了如此多的慘事,心下難過,為生者哀,為死者痛。
語言的力量遠沒有現實來的震撼殘酷。兩人過了秦州,繼續東行,才知什麼叫慘絕人寰。
隴州位於渭水邊上,今冬發生了雪災,沿街皆是凍死的百姓屍骨,冰雹如天降巨石一般損毀無數良田房屋,許多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遍野哀鴻,慘不忍睹。
王行和楚雲汐入城後目睹種種慘狀,心痛難言。然而更令人氣憤的是發生瞭如此大災,地方官員並無賑災救濟,反而不聞不問,任由百姓橫屍街頭。
楚雲汐悲憤難解,不住發問。王行卻異常冷靜,一向柔軟而充滿情感的他冷峻地審視著這煉獄般的人間,地方官員的私心盤難以瞞過他洞察秋毫的雙目和深刻求索的大腦,他們既膽小怕事、推諉責任又想趁機牟利,貪汙朝廷下撥的撫卹之財,當真是一群吸血惡蟲。
晚間,兩人尋不到投宿的客棧,只得到城中人家求宿,王行牽馬敲開了一戶農家,開門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駝背老漢,瘦黃乾癟的臉上,皺紋如刀刻一般,他神情委頓面容悽惶,走路都有些不穩。他費力地瞧了瞧站在門口的兩人,哆哆嗦嗦的道:“兩位,有什麼事嗎?”
王行拳恭敬有禮地抱拳道:“老伯,在下王行,這位……”說著指了指楚雲汐,她見狀忙也學著抱拳行禮。“是我的表弟,我們回鄉探親,路過此地,天色已晚,想借宿一宿,請問,可否行個方便?”
老漢有些耳背,王行只好一字一句地重複。他聽懂了大意,招手放兩人進屋,嘆口氣道:“就這麼幾間破屋,兩位湊合住吧。”
他回頭引二人進屋,身子轉了一半,軟到在地,王行趕忙扶他起來,擔憂地問:“老人家,您沒事吧。”
老漢大手一揮,強笑道:“老了,不中用了。”他揮開王行的手,步履蹣跚地向著小院裡唯一一束射在地上的昏黃光柱走去,那光束來自一間破舊的小瓦房。小瓦房在這荒涼的黑夜裡孤獨的佇立著,兩扇對稱的破敗的窗戶上滲出一顆顆水珠,彷彿兩顆正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