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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李芳卻遲遲不張嘴。她執拗地看著沈彥川不吃,不說話,直看到沈彥川眼眶發紅,眼淚落下。
沈彥川渾身都在發抖,他把粥放到小桌上,抱住頭,蜷縮成一隻團,悶悶的抽泣聲傳了出來。
他在堅持什麼呢?他跟常夏已經分手了。
愛情那種東西,看不見,也摸不著,並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水喝。即使愛得死去活來,即使許下山盟海誓,現實面前,也總不能如願。
他想拋棄一切帶著常夏遠走高飛,可現實中他拋不下傷心憤怒的爸爸,拋不下躺在病床上的媽媽。
他想把感情、身體、靈魂,一切的一切都奉獻給常夏,可他不敢給,常夏也不敢要。
常夏選擇離開他,他們即使痛苦萬分,也並沒有死,也能活下去。可他再堅持下去,他媽媽卻要活不下去了。
事已至此,繼續守著早就無法兌現的諾言,又有什麼意義呢?
沈彥川拉起衣服下襬,狠命擦了擦臉,然後重新端起粥,喂到他媽嘴邊:“我跟常夏已經分了,不會再在一起了。”
李芳出院之後,沈家搬離了住了半輩子的老房子,在城市另一頭安了家。沈建軍再次申請了駐外出差,這次走得更遠,直接去了國外,沒有一年半載回不來,估計到時候,流言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搬家前,沈彥川窩在屋裡收拾舊東西。巨大的黑塑膠袋擺在他腳邊,那是李芳給他準備的,一些年代久遠,沒什麼用處的東西,就可以直接丟進裡面。沈彥川是一個念舊的人,這本書上,有一首特別喜歡的詩,那本書上貼了一張很喜歡的球星貼紙,那塊石頭是十五年前去海邊撿的,那把鑰匙是他小學儲物箱的……每一件物品都有它的故事。沈彥川以為自己都忘了,可看著這些東西,那些記憶就又湧現了出來。
最後,沈彥川開啟了那個藏在桌子底下最深處的大紙殼箱子,箱子滿滿登登的,取下蓋子,一個個信封就滑了下來,這些信封都沒有帖郵票,有薄有厚,沈彥川撿起一個看起來很厚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拆開,裡面是長達十三頁的手寫信件,來自常夏。
那是高一寒假的時候,沈彥川過完年去農村親戚家串門,離開了不到一週。結果再次見到常夏的時候,對方就遞給了他這麼一封厚厚的信件。常夏在裡面寫了過年的趣事,每一個時刻的心情以及直白的對他的思念。沈彥川還記得當時他窩在被子裡,反反覆覆把信看了好幾遍,然後也認認真真地寫了一封十一頁的回信……
早在他們倆上初中的時候,班級裡就開始流行寫信。不管人緣好壞,能收到裝在信封裡的信件是一件特別有面子的事兒。而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也總有著說不完的快樂與煩惱,沈彥川和常夏也不能免俗,他們倆自然而然地開始給對方寫信,一寫就寫了□□年。
除了信件,沈彥川一件件地從箱子裡往外掏東西。那一盒幸運星,是常夏疊好送給他的;那一筆袋的文具,是常夏幾年間送給他的;那張帶音樂的賀卡,現在已經發不出聲音了。那張球星照片,曾經是沈彥川的最愛,每天都夾在語文書裡,九年間,照片開始泛黃,球星已經退役,他們倆也各奔東西。
這一個紙箱,裝滿了這九年來,他跟常夏的點點滴滴。
沈彥川抱緊身子,哭聲悶在膝蓋裡,久久不息。
☆、不同
常夏好像一條喪家之犬,更糟糕的是,他接連失去了兩個家。拖著所有的東西,回到老房子的時候,常夏卻沒能進去門。仔細想了半天,常夏才恍惚地發現,自己都忘了,鄰居大爺前幾天似乎給他打過電話,說幫他把房子租了出去。
這世界上屬於常夏的最後一塊容身之地,暫時也不屬於他了。常夏蹲在院子門口,仰頭看天,直到陽光刺得他眼冒金星,常夏才捂住眼睛,緩緩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