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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生出懊悔,因一時無意,他似乎錯過了許多珍貴的東西。
「阿渺,我曾經說喜歡嬌柔天真的姑娘,那只是戲言。」他輕道:「是我厭煩同窗問話,隨口編得戲言。」
戲言?
謝渺微微恍神,隨即又笑。戲言也好,真言也罷,對如今的她來說都不重要。她的喜歡已隨著前世埋葬,連祭奠都顯得多餘,忘掉便好,忘掉那些過往便好。
沉默令人感到莫名的不安,崔慕禮又道:「阿渺,我喜歡的是——」
謝渺輕飄飄地打斷他,「我猜,是辜小姐那樣的,或者……蘇小姐那樣的?」
蘇小姐?她怎會知曉——
崔慕禮目光微沉,「阿渺,你岔得離譜。」
年少時那短暫而些微的好感,於他而言,不過是風過心湖,微弱的不值一提。而阿渺不同,沉著理智都剋制不住,足智多謀也阻攔不了,即便她豎起滿身防備,他也想去採擷擁有。
崔慕禮善於隱秘內心,從未向人主動解釋過什麼,此刻卻道:「我去揚州走學時,與蘇盼雁的表兄丁明軒是好友,因此與她有過幾次照面,但我與她並無逾越,更無私情。」
謝渺搖搖團扇,說起風涼話,「表哥,花堪折時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再晚些,蘇盼雁成了別家新婦,多折騰啊。
她從哪得來的感慨,那隻呱噪的鸚鵡嘴裡嗎?
崔慕禮隱有不悅,探掌想掰轉她的身子,豆大的雨點倏忽疾落,密集而沉甸甸地砸碎兩人間的一觸即發。
謝渺抬起團扇,遮在額前,「下雨了。」
遠處的幾名僕從匆忙跑來收拾東西,謝渺提著裙擺起身,還未站穩,便被崔慕禮緊牽住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跑。
她步子小,踉蹌吃力地跟在他身後,想甩開他卻不得其法。而崔慕禮俊容沉靜,心無旁騖地牽領著她往前跑。
兩人在林間冒雨前行,不多時便到達遇雨亭。
遇雨亭小巧玲瓏,因風雨侵蝕,樑柱上紅漆斑駁。
鬢髮被打濕,謝渺想擦,卻發現仍被某人唐突地握著手。她用力地往回抽,再抽,繼續抽——
「崔,表,哥。」她怒極反笑,問道:「你打算牽到什麼時候去?」
雨珠沿著她的眉骨,眼尾,臉頰蜿蜒而下,滑過白皙的頸,落入不可探的衣襟裡。
崔慕禮的手心陡松。
謝渺輕甩泛紅的手掌,正想走遠幾步,忽被一樣東西引去注意力。
崔慕禮的腰間掛著一枚天青色杭綢繡竹蘭香囊,針腳規整,繡工精緻,看著眼熟至極。
當然眼熟,這是她繡的東西!
她難以置信地眨眼,確認沒有眼花後,飛快地伸手去抓——
崔慕禮別身一躲,「阿渺這是做什麼?」
謝渺杏眸圓睜,「還給我。」
他道:「你既送與我,便歸我。」
「可笑。」謝渺不留情面地道:「棄如敝屣的東西,何必拿出來丟人現眼?」
空氣似凝,他靜了片霎,道:「沒有棄如敝屣,我只是意澀言鈍。」
好一個意澀言鈍的狀元郎!
謝渺眼神愈冷,胸口起伏不定,「那便一直澀鈍下去,對你我都好。」
她不再試圖搶回香囊,走到角落裡背身,用絹帕擦拭雨水。崔慕禮亦淋濕半邊身子,雨珠沾染在他漂亮到過分的眉眼間,增添幾分陌生而難喻的脆弱易碎。
明明往前幾步就能碰到她,何故覺得中間隔著難以跨越的溝壑,將她推得那樣遠,遠到不可親,不可碰?
轉瞬即逝的迷茫消匿在眼底,他變回運籌帷幄的崔二公子:那又如何?他今生認定了她,哪怕破釜沉舟也要娶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