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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拙典是不大滿意自己的學生有一個女師父的。
當初國公府請他做西席,董拙典聽聞世子拜了一個山野隱逸之人為師,叫白祈山人,原是不屑教他的。
他是當世大儒,自有傲骨,他的學生只能有自己一位老師,就是文武兼修,也得以他為重。
宋觀穹聽聞被拒,送來一篇文章。
孔夫子尚言三人行必有我師,幼時父母教導吃飯說話,及長被授詩書,便是老了,亦該知學海無涯,日日受教紙上先賢,人人有其所長,一人成材,立於世間,非一日一人之灌溉所得。
為何董拙典如此狹隘,認定此生一人只該有一個老師,人只該學四書五經,那從前萬世,無四書五經之時,就沒有老師、人就無可學了嗎……
總之洋洋灑灑,引經據典,董拙典被駁得面紅耳赤,也看出了此子是可造之才,他來國公府見過一面後,當即決定收下他這個學生。
後來才知道宋觀穹的另一位師父,是位女子。
他大感上當。
山野師父就罷了,還是一位年輕女子,與這樣的師父並列,董拙典面上不顯,心裡藏著氣。
然而無為寺一役時,他的老妻也在殿中,得夏訴霜相救才倖免於難,董拙典慶幸自己沒有流於淺薄,對夏訴霜顯出不屑,眼前更不好對夏訴霜擺出清高的姿態。
他拱手道:“夏師父客氣了,無為寺之事,老夫還得多謝你的義舉。”
夏訴霜擺手,“我也不懂朝堂之事,不好太過打擾你們,就到一邊等著就是。”
閒聊罷,她退到了耳房去。
夏訴霜一走,董拙典獨對著宋觀穹,立刻板起了面孔。
當初做他老師,是盼著他憑狀元之才,能承繼衣缽,以科舉入仕,做一個為百姓安身立命的好官,如今倒好,上趕著去當臭名昭著的陰司頭子,辜負了一身學識。
“你可知錯?”他聲音宛如驚堂木拍下。
夏訴霜在屏風之後,聽不懂那些什麼“凡鬥者必自以為是”“仁政將遠”之類的話,只知兩個人滿嘴之乎者也,吵得有來有回。
她偶爾從折屏的縫隙看出去,那位鬚髮皆白的大儒不時拍著桌案,還有阿霽沉靜端坐的背影,他答話不緊不慢。
她撐著臉面無表情地想:正經的師徒應該像他們一樣,傳道授業解惑,而不是顛倒倫常,玷汙了師徒之名。
自己果然不配做一個師父。
“你為寒鴉司司主,故起爭鬥,可知這是小人行徑!”老人將書案拍得砰砰響。
“世無常勢,陛下的想法已經變了,寒鴉司不會撤,不是學生就是別人,學生在寒鴉司內,至少能保此刃不傷無辜之人,老師若對學生信任,這小人由弟子來做。”
“求之有道,得之有命,你路行錯了,又怎會有好結果!”
“上承帝命,下衛蒼生,學生本心不改,比任何人都適合寒鴉司大閣領之職。”
兩個
人你來我往說了半個時辰,董拙典說得口都幹了,夏訴霜在裡間昏昏欲睡,宋觀穹仍舊神閒氣靜,穩坐釣魚臺。
“罷了,你非仁德之士,不做士大夫也好。”
“學生愧對老師教誨。”
董拙典搖搖頭,合上書卷,“今日就到這兒。”
“老師慢走。”
夏訴霜聽到砰砰的走路聲,探出頭來:“課上完了?”
“上完了。”
宋觀穹收回視線,起身來到屏風後。
“!——”
突然被他按倒,夏訴霜尚不知因何,就被大徒弟來得又急又狠的吻所淹沒,直到兩個人都氣喘吁吁。
宋觀穹的臉懸在她上方,語調如撥絃般清雅:“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