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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唇張張合合,吐氣如蘭,憐舟心底警鈴大作,快速用帕子抹去她額頭汗漬,「好了!擦乾淨……」
一隻手搭在她肩膀。
憐舟緊張地差點失聲喊出來。
晝景不明所以,掌下用力,禁錮少女嬌弱纖細、隱隱掙扎的身軀。無奈瞥她一眼,年輕家主信手抽走對方捏在指尖的帕子,輕聲嘟囔:「敷衍……」
慢而細緻地擦拭沒有顧及到的地方。
脖頸、鎖骨。
一寸寸地,無聲控訴少女先前的怠慢。
「舟舟,知道坊間都怎麼傳你我二人嗎?」
憐舟身子僵硬,腦子一片空白,只求她早些放開,下意識道:「怎麼傳?」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天作之合,你情我願。」她眼尾帶笑,「你怎麼看?」
「全、全是無稽之談。」
晝景莞爾:「我覺得也是,不過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我哦,被催婚很恐怖的,哪個傻子想經歷第二次?我許你萬金豪宅,契約都簽了,你總不能晾著我一人。對不對?」
她態度忽然軟下來,婉轉妖嬈,憐舟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咬牙:這男人也太善變了!
「你放開我……」
她喉嚨壓著細不可察的厭煩和懼怕。
晝景故作親暱地拍拍她肩膀,掌心移開,敏銳察覺少女暗鬆一口氣,她會心一笑。
「過來,坐。」
她指了指幾步外。
憐舟心知自己反應激烈了些,契約已定,她也並非言而無信之人,權當忍一時,為了往後餘生。她順從地移步坐在蒲團。
春風,青草,棋盤,美人。
晝景指尖拈著圓潤光滑的白子,瞧著對面少女犯難皺起的眉頭,心下覺得好笑,沒忍住,就那麼笑了出來。
笑聲也好聽。
讓人想起春日從枝頭飄落的桃花,想起冰消雪融淙淙流淌的泉水,想起爹孃在時養在院裡的花貓,那些都是憐舟能夠捕捉到的美好。
她徐徐一嘆,滿身的戒備被春風拂開一個狹窄的口,小聲問:「笑什麼?」
「你很有趣……」
憐舟臉色微變,帶了點惱羞成怒,「你更有趣……」
兇巴巴的,又怕兇巴巴的回話把人惹急了引起不可收拾的局面,聲音軟得一塌糊塗。
晝景以手支頤,歪頭挑眉:「對,就這樣,保持住。」
這樣嗔怒奶・兇的模樣才像談情說愛嘛。
後知後覺聽懂她的弦外之音,憐舟面色緋紅,面對這般近乎調・戲又磊落坦蕩的言語,一時無措不知如何招架。她慢慢低了頭,繼續盯著棋盤,執著地要把棋盤盯出一個窟窿。
「來,我教你下棋。」晝景的聲音還是不大正經,但這句話落地,憐舟抬起頭。
她不會放過任何進取向上的機會。如果可以,她想做一名有能耐的女子。
而不是依附旁人生存的藤蔓。
很快察覺她的認真,晝景不由高看她一眼。左右閒來無事,玩也玩夠了,為了讓她的合作夥伴更快適應她的存在,午後的大半光景她都在指導憐舟棋道。
未婚夫妻結伴同遊,舉止偶有親近,日暮時分,長街上有不少百姓目睹晝景送未婚妻回客棧的一幕。兩人在客棧門口依依話別,晝家主眉目溫柔,笑意始終繞在眼底。
再看那撞了好運的纖弱少女,含羞帶怯,面若桃花,好事之人當街調侃兩句,惹得少女話來不及說完折身跑開。
逢場作戲,真真假假,晝景要的不過是一個名頭。一個為情所傷孤獨終老的名頭。
她屈指敲了敲腦殼,「寧憐舟……」
這名字,是越想越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