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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的嵐嵐白霧透著濕冷浸透單薄的衣衫,他的手腕紅腫又酸又疼,不可言說之處隨著他的動作也傳來陣陣不可言說的隱痛。可他全然不顧,他要挖墳。
也許那個女人不知道,她殺的這個老婦是他唯一的親人。他本是個流浪兒,是這個老婦人收養了他。老婦人教了他很多東西,織布、做衣、煮飯,也教他學醫識字。在這個世界,男子地位低微,普通人家的男子以無才為德,能夠讀書能夠識字那是商賈官宦千金大家男子才配擁有的待遇。老婦對他可謂恩同再造。是他親手毀了這一卻。
他救了個不該救的人,害死了他唯一的親人。新立的木碑是他割破了五根手指寫的墓誌銘,一筆一畫皆泌木三分。
一夜之間,天地似乎都在他眼前傾塌,他失了男子珍貴的清白之身,沒了唯一的親人,雙重打擊讓他萬念俱灰。他才只有十四歲,是一個連身形骨架都還未長開的男子,他還沒被訂親,他都還沒來得急孝順老婦,老天就給他開了個這樣的玩笑。
今天果然不是個好天,屋後的整個深林都籠罩在嵐嵐白霧和濛濛細雨之中。霧不深雨不大,若有若無的風透著涼意,薄薄的衣衫貼在身上有些微潮和濕冷。男孩安葬了老婦就孑然一身的離開了他熟悉的家,他想找一個地方,能夠讓他乾乾淨淨地去見老婦人的地方。
他漫漫地穿過山林,來到一處寬闊的地方,身後隨意籠束的烏黑長髮也被山中的雨霧微微浸潤,貼在臉頰的部分顯得愈發的黑,本就白暫的臉顯得愈發的蒼白。一場山雨使得腳下的菌菌綠草綠得格外清晰純粹,前面寬廣的河也呈現出一片碧清色,河岸的低草高樹青青地倒映在水鏡上。原本雲煙似的雨大了些,肉眼可見般在天地間密密斜斜地下著,河面倒映的雲天花草山樹被蕩漾成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小水圈。
河道很寬也很深,男孩的嘴角址出了一個笑。
這是他給自己找的歸宿。
深深地吐了一口濁氣,步履輕鬆地朝河道邁近,臉上是一副快要解脫而愉悅的表情。河水冰冷清澈,幾片粉紅的桃花瓣和綠葉從自己的腳背上順著水流翻滾舒展而去。
男孩已經站進了河水裡。
一陣簌簌樹葉風聲傳至耳邊,又一陣大風,眼前花葉飛旋。忍不住回頭,在離自己不遠的河邊上,有一題巨大的桃木,其上滿枝滿丫都是粉粉的桃花和綠葉,在整夜的雷霆陣雨中頑強不謝。樹下靠水的一面瑟縮著一個八九歲的幼女,她蹲坐在地上抱著雙膝睜著清澈的眼睛定定地望著站在河水裡的他,此時的她還不理解這個男孩在做什麼,為什麼連鞋也不脫就站在水裡,任憑流水打濕衣裳下擺?
男孩也觀察著她,他發現這個小女孩雖然看看狼狽,但衣著不俗,像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因該是與家人走失了。
男孩轉身上了岸,朝小女孩靠近,脫掉外面一件厚一點的衣服將她從頭搭上,女孩瑟縮了一下沒有躲開。
嘆了一口氣,男孩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尋死的想法被他暫時放棄了,因為他不想在一個孩子的面前做這樣的事。
男孩如之前一般漫無目的的走著,他在尋著下一條河或者湖。
身後傳來聲響,他知道怎麼回事,是剛才那個小女孩。從他轉身她就一直隔著距離不遠不近地跟著他,步履踉踉蹌蹌,顯得虛弱。
男孩沒想理她,只是走自己的路。女孩深喘了幾口氣,緊抓著那件透著淡淡藥香的青衣,拼命追趕。
兩人一前一後一高一低兩個影子在斜雨中行梭,遠方是山巒重疊,是翠林掩映。
他們走了甚久,雨勢沒有再大起來,天色越來越暗,男孩的身影在女孩沉重的眼皮下也越來越模糊。終究只是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她撐不住了,倒下之前朝男孩的背影無意識地喚了一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