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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不我講個故事吧!」
「嗯嗯,也好。」
可是故事也不那麼好講。雖說蘇釉熟聽十八摸,但是書籍方面還是基本鑽研於諸子名篇,古典經卷。當朝名家歐陽修范仲淹王安石等的大作她均有拜讀,甚至剛剛聲名大噪的「三蘇」的文章她都有涉獵。而小說故事鬼話傳說,她閱讀甚少。那本被蘇夫人發現的《三更二摸》之類的書也是最近才有所嘗試。要講故事,該從哪裡下手呢?
蘇釉嗯啊了半天,終於決定從《三更二摸》裡找一個小故事對付一下就算了。取個故事梗,換個名字,應該不難。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村莊。有個美麗的姑娘……」
「然後?」
「她有個未婚夫,按理說長大了就該結為夫妻。但是她不喜歡未婚夫。她喜歡村裡另一個小夥子。」
「嗯嗯……然後呢?」
「然後因為戰禍,未婚夫全家搬到很遙遠的地方去了。姑娘就和心上人成親了。」
「然後呢?」
「然後就成親了啊。完了啊。」
「……」蔡小紋無言地抬左手扶額,翻了個身毅然決定睡覺:「師姐我睡了。」
總算完成任務的蘇釉暗鬆一口氣,趁熱打鐵地從身旁包袱裡揪出件袍子蓋在蔡小紋身上:「快睡吧。」
「你不睡嗎?」
「我等會給你換完藥再睡。我吃口東西,你別管了,快睡吧。」
蔡小紋帶著淚痕蹭蹭蘇釉的腿,擺好姿勢很快就睡著了。蘇釉則拉出包袱裡的那壺酒,順手帶出一本書。《闖蕩江湖之情緣同門》,是蘇釉一個人去辦事時偷摸買的小說。這書雖不是禁_書,但是內容還是不適於蔡小紋這種笨蛋閱讀。所以蘇釉只在她睡著時抓緊翻幾頁。
蘇釉擰開酒瓶蓋,灌一口酒翻兩頁書。才剛看得十幾頁,就看得書中那被叛徒師門的師妹刺中一劍的師姐深夜嘆息『這輩子的師姐妹是上輩子欠的緣債。師妹就是折磨師姐的存在。但師姐終要還清這筆緣債……』蘇釉被觸動心事,心領神會地微笑。她低頭看看熟睡在腿上的笨蛋,蒼白的臉色終於泛紅了。伸手捏捏這個微紅的臉蛋,蘇釉的笑意更深幾分:原來是上輩子欠的債嗎?能不能慢慢還呢……
睡夢中的蔡小紋不知夢見什麼,左手虛抓了一下,口中喃喃:「師姐別走……」聲音急促,竟有焦急之感。蘇釉心絃一顫,彎腰抱住蔡小紋,貼在她耳邊輕聲道:「師姐就在這。師姐哪也不去,一直在你身邊……」
蔡小紋像聽見似的,蹭蹭腦袋又睡熟了。蘇釉慢慢直起腰,再拿過酒瓶拿過書。蔡小紋傷勢轉好,蘇釉心裡就輕鬆了。輕鬆到要隨口哼幾句,反正沒人聽了,哼什麼也不會不好意思。
「蘇釉你不懂愛,包子餡會掉下來……哼哼哼……」一口酒仰頭喝盡,嚥下不成調的小曲。左手是好酒,右手是趣書,腿上是上輩子欠債的師妹……一切都那麼美好,所謂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也不過如此。只不過似乎還差點什麼……是啊,夜居深山,外面大雨傾盆,洞內暖意陣陣,就是還差那麼點什麼。以蘇釉的才貌學識修養,缺一支筆?一硯墨?一盞花燈?一架古琴?甚至一個俊朗的師姐夫也不為過……
「哦!對!」蘇釉終於想起是缺什麼了。她腿不動,趴過身子去扒拉稍遠的背箱:「燒雞!燒雞!」
夜徹底深了,雨卻一直不停,夾著閃電驚雷,響徹大山和城郭。
城中最好的客棧裡,精緻臥榻上有人不得安睡。不斷敲打窗閣的風雨聲席捲進顏耳令的夢裡,回閃出那個這些年一直折磨她的噩夢。
也是這樣的風雨,也是這樣的電閃雷鳴……
束在雙腕間如蛇般的綢帶……絕望嘶啞的哭求……扭曲如鬼魅的笑容……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