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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這人,不是別個,卻是那膽小無能的北俠歐陽春,手內刀就是他的寶刀。心中早已明白,又是歡喜,又是佩服。只聽大漢道:“罷了,罷了!花喋呀,咱們是對頭。不想俺弟兄皆喪於你手!”丁大爺道:“這大漢好生無禮。那個是甚麼花蝶?”大漢道:“難道你不是花衝麼?”丁大爺道:“我叫兆蘭,卻不姓花。”大漢道:“如此說來,是俺錯認了。”丁大爺也就將他放起。大漢立起,撢了塵土,見衣裳上一片血跡,道:“這是那裡的血呀?”丁大爺一眼瞧見那邊一顆首級,便知是北俠取的馬剛之首,方才打倒大漢,就是此物,連忙道:“咱們且離此處,在那邊說去。”
三人一壁走著,大爺丁兆蘭問大漢道:“足下何人?”大漢道:“俺姓龍名濤。因花蝴蝶花衝將俺哥哥龍淵殺害。是俺懷仇在心,時刻要替兄報仇。無奈這花衝形蹤詭秘,譎詐多端,再也拿他不著,方才是我們夥計夜星子馮七告訴於我,說有人進馬剛家內。俺想馬剛家中姬妾眾多,必是花衝又相中了那一個;因此持棍前來,不想遇見二位。方才尊駕提兆蘭二字,莫非是茉花村丁大員外麼?”兆蘭道:“我便是丁兆蘭。”龍濤道:“俺久要拜訪,未得其便,不想今日相遇。──又險些兒誤傷了好人。”又問:“此位是誰?”丁大爺道:“此位複姓歐陽名春。”龍濤道:“哎呀!莫非是北俠紫髯伯麼?”丁大爺道:“正是。”龍濤道:“妙極!俺要報殺兄之仇,屢欲拜訪,懇求幫助。不期今日幸遇二位。無甚麼說的,求懇二位幫助小人則個。”說罷,納頭便拜。丁大爺連忙扶起,道:“何必如此。”龍濤道:“大官人不知,小人在本縣當個捕快差使。昨日奉縣尊之命,要捉捕馬剛。小人昨奉此差,一來查訪馬剛的破綻,二來暗尋花蝶的形蹤,與兄報仇。無奈自己本領不濟,恐不是他的對手。故此求二位官人幫助幫助。”北俠道:“既是這等,馬剛已死,你也不必管了。只是這花衝,我們不認得他,怎麼樣呢?”龍濤道:“若論花衝的形景,也是少年公子模樣,卻是武藝高強。因他最愛採花,每逢夜間出入,鬢邊必簪一枝蝴蝶;因此人皆喚他是花蝴蝶。每逢熱鬧場中,必要去遊玩。若見了美貌婦女,他必要下工夫,到了人家採花。這廝造孽多端,作惡無數。前日還聞得他要上灶君祠去呢。小人還要上那裡去訪他。”北俠道:“灶君祠在那裡?”龍濤道:“在此縣的東南三十里,也是個熱鬧去處。”丁大爺道:“既如此,這時離開廟的日期尚有半個月的光景,我們還要到家中去。倘到臨期,咱們俱在灶君祠會齊。如若他要往別處去,你可派人到茉花村給我們送個信,我們好幫助於你。”龍濤道:“大官人說的極是。小人就此告別。馮七還在那裡等我聽信呢。”
龍七去後,二人離廟不遠,仍然從後面越牆而入。來到屋中,寬了衣服。丁大爺將皮鞘交付北俠,道:“原物奉還。仁兄何時將刀抽去?”北俠笑道:“就是賢弟用腳穩磚之時,此刀已歸吾手。”丁大爺笑道:“仁兄真乃英雄,弟弗如也!”北俠笑道:“豈敢,豈敢。”丁大爺又問道:“姬妾何以聲言妖精取了千歲之頭?此是何故?小弟不解。”北俠道:“凡你我俠義作事,不聲張,總要機密。能彀隱諱,寧可不露本來面目。只要剪惡除強,扶危濟困就是了,又何必諄諄叫人知道呢。就是昨夕酒樓所談及廟內說的那些話,以後勸賢弟再不可如此,所謂“臨事而懼,好謀而成”,方於事有稗益。”丁兆蘭聽了,深為有理,連聲道:“仁兄所言最是。”
又見北俠從懷中掏出三個軟搭搭的東西,遞給丁大爺道:“賢弟請看妖怪。”兆蘭接來一看,原來是三個皮套做成皮臉兒,不覺笑道:“小弟從今方知仁兄是兩面人了。”北俠亦笑道:“劣兄雖有兩面。也不過逢場作戲,幸喜不失本來面目。”丁大爺道:“噯喲!仁兄雖是作戲呀,然而逢著的也不是當耍的呢。”北俠聽罷,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