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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刺蝟一般蜷縮在一方鋪著鴨絲絨薄被的席夢思床墊上;從天花板琉璃銅鉤上垂瀉下來的水晶幔帳迤邐曳地;寶石藍色質地,撒了些金燦燦的磷片,在青銅釉壁燈的玫瑰紫色光暈裡;散發著瑩潤的光澤。這裡是阮家明的一棟私人別墅;西班牙式的古宅門舊邸。
窗外依舊風雨琳琅,嘩啦啦的雨聲無休無止,愈發添了幾分聒噪和難耐。亦綰的一頭鴉青色的烏髮鋪瀉在枕畔;有風從雕花窗欞縫隙裡噝溜溜地鑽了進來,吹得簾幔上的一圈密密匝匝的寶石藍色流蘇窸窣有聲地刷著暗紅色的烏木地板。
自從亦綰昏迷到現在;阮家明都一直守候在亦綰的身畔,此時已經是深夜,有小護士替她量了體溫和將最後一瓶點滴拔下來的時候,亦綰才算有慢慢甦醒過來的跡象。也許是小護士拔針頭的時候有輕微地刺痛,亦綰忽然微微皺了皺眉頭,阮家明替她按著棉棒,因為亦綰的血管很細,所以烏紫的青筋裡還是滲了一些血珠出來,家明很是心疼地在她耳畔溫柔地喚了一聲,“亦綰。”
聲音是低沉悅耳的,她的眼淚忽然就滾了下來,打溼了枕巾上繡著的一株海棠。
腳心和腳踝上的玻璃割碎的傷口雖然上了藥,可亦綰哪怕輕微地動一下卻還是疼得挖心抖肺。手心腳心滾燙,身上卻是觸手的一片冰涼。也許是高燒剛剛退去,渾身都是溼漉漉的汗漬,嘴唇也是蒼白地失了血色,彷彿大病了一場,渾身更是虛弱到提不出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力氣。
阮家明輕輕地撥了撥亦綰那貼在額上的凌亂的碎髮,他知道此時他們處境的相當尷尬,但是他早已顧及不了那麼多。亦綰只是虛弱地哪怕是連多看他一眼的勇氣都不再擁有,腹部在隱隱作痛,她想到了肚子裡的孩子,她和姚丞昊那唯一的牽絆,忽然就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阮家明也許是看出了亦綰眼底的那抹轉瞬即逝的惶恐,忽然握了握亦綰的手心,雖然心底會有一絲失落卻還是溫柔地說道,“醫生說,孩子很好,你不用擔心,”他頓了頓,隨即擔憂地說道,“亦綰,不管怎麼說,孩子都是無辜的,你這般折磨自己,孩子也會跟著受罪,我知道有些東西對你的打擊可能太大,但是不管怎樣,我希望你要照顧好自己。”
亦綰輕微地掙扎了一下,她緩緩地將手從阮家明的手心裡給抽了出來,即使有恨,現如今早已沒有了任何爭辯的意義。什麼都在變,什麼都早已回不去了,縱使有千言萬語糾結在心口,脫口而出的卻只是風輕雲淡地那句,“謝謝。”沒有力氣再糾纏下去,更沒有勇氣去回想過去種種的不堪與難過。
亦綰直到最後才知道,原來這才是給曾經相愛的兩個人最絕望的懲罰。謝謝,謝謝那時的你曾那樣愛過我,謝謝如今的你萍水相逢地救了我,僅此而已,相愛終成陌路。他們倆之間,如果報紙照片上那兩個熱吻地偷情的男女是給他們曾經的戀情的一個最好的斬斷的話,亦綰想,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可是家明卻第一次固執地想要追回山月裡的那一段青梅往事,他記得第一次去瓜渡村見到這個叫亦綰的女孩的時候,那時的她倔強而勇敢,即使受了多大的委屈也從不肯在人前低一下頭,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看似堅強卻異常脆弱的她才會令家明更加痛心。雨水裡艱難蹣跚搖搖欲墜的她,高臺上暈厥前她瑟瑟顫抖的嘴唇裡那含糊不清地彷彿在喊著“爸爸”的她,那樣的無助與惶恐,瞬時煞白的嘴唇和燒得滾燙的額頭。家明很是擔心,他不知道亦綰是從何處一路狂奔而來,更無從得知她腳心裡那一條條撕裂的傷口,他打橫抱起她來的時候,血依舊在汩汩地湧著,一條條青筋在暴鼓了起來,瞬間就染紅了家明裹著她傷口的那件白色的襯衫。
也許是因為失血過多,即使是輸了退燒的藥水,亦綰依舊脆弱地哪怕連抬一抬眼皮子的力氣都不願在耗上半分。好累,她覺得此生再沒有這樣累過,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