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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桂擺擺手,示意一旁伏首請罪的宮人們散去。寢殿外瞬時安靜下來,萬貴婦眼裡滿是憐惜,舉止輕柔地隔著門安撫道:“月兒,母妃知道你心裡不如意,可怎麼樣也不能作踐自己的身子。你聽話,讓母妃進去好不好?”
她的聲音本就溫柔,此時十足耐心地勸導了許久,教人聽得心腸都軟下來。梁傾月聞言,更添幾分酸澀,雙手掩住耳朵把頭埋在絲織的靠枕裡,身子蜷在一旁。萬貴妃見房內遲遲沒有動靜,心裡不禁有些忐忑。
“娘娘,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找人把門砸開?”月桂試探性地問道。
萬貴妃急忙阻攔道:“萬萬不可,這麼大的動靜想遮掩都難。今日之事絕不可外傳,要是讓旁人知道月兒的親事被拒,駁的可是陛下的顏面!”
“難為愛妃替朕著想了,不過朕的顏面也不是紙糊的,受不得半點議論。”梁成帝已經在不遠處聽了一陣,直到萬貴妃說完才施施然走過來。他揮了揮手,內侍心領神會,立刻安排工匠把昭陽宮寢殿的門撬開,並仔細吩咐不能驚嚇到裡間的公主。
萬貴妃神情驚訝,似是不知道他會出現,連忙屈身施禮道:“陛下,臣妾一時妄言,請陛下恕罪。”
梁成帝抬抬手,解釋道:“朕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想要顧全朕的體面。榮遠侯府拒婚一事的確出乎意料,可又未嘗不是件好事情。燕家既然重情義,朕也可以放心將軍務重任交給他們。只是不得不委屈咱們月兒。”
萬貴妃連忙說:“陛下言重了,月兒既為公主,以千金之軀享受了普通百姓幾世都修不來的福分,就應該為大梁承擔應盡的責任,如今這點小風波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孩子年紀小,一時間還沒想清楚。”
一瞬間,梁成帝的思緒忽然飄得很遠,自顧自地沉吟道:“朕就是要她無風無浪,事事順心遂意。”
話語間,寢殿的兩闕門扉已經被卸下,完整地擺到一邊,月桂機敏地安排宮人搬來一整扇翡翠白玉雕破圖風,將好遮擋住殿內的情景。萬貴妃坐在榻邊,滿眼心疼地望著梁傾月,微微有些動容,眼眶泛紅卻並不說些什麼。梁成帝瞧見她形容憔悴,略有些蒼白的臉龐淚痕未乾,頓時怒火中燒,卻又不便發作,轉而質問昭陽宮宮人。
他厲聲呵斥道:“昭陽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竟也敢知情不報,瞞了足足一整日,你們到底是長了幾個腦袋!”
梁成帝眼下的怒氣不僅僅是源於舐犢情深、愛女心切,更多的則是為這段時間始終隱忍不發的情緒找到宣洩口。君王待下須得喜怒不形於色,所以即便他對榮遠侯府公然抗旨一事耿耿於懷,也絕不能表現出來。原本這件事情也已隨著時間慢慢揭過,直到方才萬貴妃狀若無意地重新提起,他頓時感覺如同芒刺在背。
一個多月前,梁成帝在早朝後特地留下燕嘯天,說是要商議西南邊防的部署安排細節。明鑾殿內,紫銅博山爐裡點著龍涎香,氣氛有些靜謐,一時間只聽得見殿中東面放置的銅壺滴漏裡“滴答”的水聲。
到底還是梁成帝先開的口,他帶著些笑意問道:“日前,朕與侯爺提起過,想要把月兒嫁進你榮遠侯府,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燕嘯天雖髮鬢斑白,卻老當益壯,聲音洪亮地說道:“承蒙陛下厚愛,不勝惶恐。可是臣的兩個孫兒都是不成器的庸才,難以與傾月公主相襯。”
梁成帝笑著道:“對著朕,老侯爺就不必過謙了吧。他們兩個都是大梁難得的少年英才,朕又豈會不知。朕也不為難你,燕雲殊既然已經承襲了世子的頭銜,的確不適合再尚公主。那就還是選燕雲易吧,他剛好也是朕新封的驍騎將軍,算上現在的新婚之喜,剛好湊個雙喜臨門。”
梁成帝如閒話一般,卻頗具威嚴地將箇中細節安排妥當,不容置喙。燕嘯天卻只能硬著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