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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祭天求子真的有點用處。
剛從太廟山陵回來一月不到,喜愛用舞姿迷惑皇上的柳德妃,就有了身孕。
太醫院醫官來報時,已是戌時,江知栩聽聞並沒有什麼太激動的表現,只淡淡笑了一下。
這日剛好十五,他例行來我這裡就寢,我看在眼裡,待醫官走後,心略酸楚地問:“皇上不高興麼?要不要去柳德妃那裡看看?“
哪知江知栩倒鎮定,在我寢殿內捧著一本書簡看得專心又認真,許久才抬頭對我道:“早兒莫瞎操心了,早些休息,柳德妃之事,明日再說吧。“
我偷偷斜著眼瞄了他很久,覺得這人現在已經不似小時候那般可愛了,現在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神神秘秘。
他從太廟山陵回來,整個人又變了,不再像前兩年那般荒唐地“沉迷女色,不理朝政“,開始摘掉身前的偽裝,實時現身朝堂之上,鳳表龍姿、狠厲冷毅地與我祖父針鋒相對,與長公主淡定相駁。
那些前日裡偷藏彈劾江知栩之心的宦官瞬間心生安慰,開始感念神明有眼、覺得知元有救。
可他們懼怕長公主之勢久矣,多年前她斬殺宦官之殘忍依然歷歷在目,所以即便吾皇有救,天子之勢意欲迴歸,他們也暫不敢輕舉妄動,輕易地跳回江知栩的陣營裡。
只是難為了安逸許久的長公主,看著羽翼鋒芒的江知栩,牙尖咬得緊緊的,又毫無準備,只能幾次三番煽動宦官宰相與皇上叫板。
當然,我祖父也助力其中。
但好在周邊戰事打得緊,是長久之戰,大概需一年半載停不下來。
我爹爹遲遲未歸,南昭儀父兄也拼在前線,朝堂雖波譎雲詭,但誰人也不敢在此時輕舉妄動,只得暗中較量。
所以明面上看,大遼無恙,一切倒還算得上風平浪靜。
只是,我卻不平靜。
知元十一年了,他人不知,我這皇后依舊是清清白白之身,我和江知栩只有青梅之誼,卻沒有夫妻之實。
好生諷刺。
至今,太廟山陵亭間的對望都歷歷在我心,我有時候甚至懷疑江知栩是有意不與我合巹。
是怕我往後懷上皇嗣,不好斬殺。
還是怕一朝合巹殺伐果斷之時難取捨?
但想來想去都無用,我是個懦弱、無用之人。
既不會同我那祖父一樣狼子野心,不顧百姓安危爭什麼皇權的。
也不敢拋卻那點可憐的親情慰藉,反手堅定地立於江知栩身邊,成他羽翼,助自己鳳位永存。
我只能無能地在心中一而再再而三地祈求祖父不要亂來,
祈求長公主消停,只要他們任何一方未曾付諸行動,沈家的百年英名就能保住,沈家的一家老小就不會立於危險之中。
我甚至祈求若未來不行,有些事情真的發生了,自己可以死得輕鬆一點。
毒酒可以,但不要賜白綾。
我……特別怕疼。
“明日同朕一起去看柳德妃。“倏然,江知栩放下書簡,笑著看向我。
“喏。“我趕緊接話,慢一秒都怕江知栩對我有疑。
窗臺的“小胖胖“依舊睡得香甜,我看得心生羨慕,這世間,做威容邵曜的皇后其實還不如做一隻慵慵懶懶的肥貓。
……
德妃懷龍嗣,顯然比趙婕妤神氣許多,也嬌氣許多。
她除了整日炫耀,就是時不時地表演晨吐、虛弱給大家看,並時常以此為理由求見皇上,望皇上垂憐,可時時陪其左右。
可江知栩最近一直在忙,他用了兩年的時間沉迷女色,實則卻是韜光養晦。
誰也不知他在這段蟄伏的時間裡究竟做了多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