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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把他舉起來,全車的兵都嚇得呆了,誰也不敢近前,小撲虎高聲說:‘快拿銀子來,不然我便把我手上的庫兵摔死。’你想,這樣一個兇悍的女人,誰還敢和她講理,結果是送了她一些銀子了事,其實那些庫兵也未免太懦弱了。
他們每當上庫的時候,便想法子偷官銀,但是庫裡檢查得很嚴的,每個庫兵,在庫裡上下身不許穿衣裳,只准裹一條僅能遮住下體的三角形的布,防他們夾帶官銀。但他們偷銀卻另有妙策,先生,我講一點給你聽,你一定會發笑的。他們的妙計只有兩條,一條是特別須備一個兩層底的茶壺,把銀子藏在茶壺底,然後上面蓋上一塊磁片,再投上一點茶葉,誰也看不出破綻。還有一條就是把光滑的銀條弄進肛門裡,任你怎樣細檢查,也決不會注意到這個妙處,使檢查官知道了,也決不能把庫兵的肛門掙開,看看裡面有沒有銀子,他們便以這個為偷銀子上策。後來官庫房想出一個法子,把十幾張長凳,擺在門口,他們必定要跨過十幾張長凳,才可以出門,沒有夾帶的當然連跨帶跳的奪門而出,有些夾帶了銀條的,也一樣能從容跨凳而過,但倘若你一個不得法,銀子便會脫離你的尊臀,掉了下來,這個,他們叫做‘下蛋’,其實是庫兵下銀子。他們事前必要服一付開骨散,使得恥盤骨易於擴開,這樣慣了,身體自然較弱;你想,哪裡經得起小撲虎之一舉一摔呢。”賽金花和侍立在身旁的顧媽都笑了,顧媽的弟弟蔣全芳,更發出古怪的笑聲,周身一聳,象是他的身上發生了奇感似的。
“小撲虎在監裡和我相談之下,很為相得。她說,有一回她和家人賭酒席比武,結果是她勝了,於肆筵請客,席間朋友和她說:‘你能和男子一樣摔交,你也能和男子一樣到澡堂洗澡嗎?’小撲虎不假思索地回答說:‘成,你們幹什麼,我便幹什麼。’朋友們於是又和她打賭酒席,只要她敢一同到澡堂洗池子,他們便認輸,小撲虎一聲‘走’,拿起帽子便同朋友洗澡去。那時女人很流行男子打扮,她戴了一頂翻沿紅纓帽,穿住古銅色的長袍,腰間束一條白縐紗帶,外面套上一件馬褂,走道時扳起腰,挺住胸,誰也不敢說她是女子。到了澡堂,別人脫衣裳,她也照樣脫衣裳,別人下池子,她也照樣下池子,澡堂裡發現了這樣一個怪女人,把客人都嚇得雞飛狗走。小撲虎生平諸如此類的事蹟很多,她雖然是個女流氓,雖然敢作敢為,但她為人卻很清白,她比我長七八歲,如今即使猶在人間,也已龍鍾白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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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出京返蘇
“刑部中堂孫家鼐回來之後,當天便升堂提我問話。我生平未做過虧心事,鳳靈服毒,又不是我逼她的,當然理直氣壯,在堂上振振有辭,細述本末。經過一堂訊問後,就判了三錢七分二的罰款,釋放我出來。我回到家裡去,一切都已改變,馬廄裡的四十匹馬,已一無所存了,貴重的珠飾和衣服,連箱帶櫃,都給毛夥們偷光了。
王孫公子們送給我的嵌寶鏡臺,霞璽鎮尺,織金煙盒,銀絲畫屏,和十二個小金人的自鳴鐘,羅甸嵌花的紅木寧波床,等等,都已不知落在誰手。當我被押刑部的時候,我母親和管事都空掬萬愁,了無一策,以為我在刑部不知已受了多少鞭笞之苦。我母惟有朝夕灑淚,管事則日夕奔走花錢託人營救,只要有人自稱能出我於縲紲之中者,一擲千金,在所不吝。藉機來騙詐的人真是不少,但我所得的,只是舒適的飲食起居而已,對於我的出獄是一無關涉的。
我細檢飾物,只有三兩件未被人發覺的珠鳳依然存在外,就是笨重的傢俱了。此案發生,對於我的聲譽很受影響。我正要想怎樣可以恢復舊裡盛狀。忽然又來了一道公文,說要我立即出境回籍,不得再留居京中。我聞聽之下,如象冷水澆頭,呆愕了半天。
縈迴於心頭者,惟有‘出京’,‘回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