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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到土山下了,即將逃出重圍的喜悅又一次湧上麻三兒的心頭,就在他將要踏上那條由山民踩踏而出的羊腸小道時,身後卻再次傳來山呼海嘯般的馬蹄聲。全城的騎兵都出動了,他們就像海浪,相互擁擠著,叫喊著,一波接一波地衝擊前來。擋在路中的幾十條壯漢猶如擋車的螳臂,轉瞬間便被這股浪潮淹沒了,它的去勢只是略略減緩了一下,便再一次向著土山洶湧而來。
許是精疲力盡的作用,麻三兒的雙眼已經有些模糊了,跑動中,那原本清晰的小路也蒙上了一層細細的陰影,使他頗有些著腳不著,步履踉蹌。更糟糕的是周圍還起了風,起初則溫煦和緩,猶如少女般的搔首弄姿,但很快它便發狂了,嘶吼著,嘯叫著,象捲起一片敗葉,將他向前推去。
離山頂越來越近了,朦朧中他似乎發現頂上有一個人的輪廓,雖然只是輪廓,卻像極了一尊威嚴的雕像,讓他的內心頗感踏實。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晴朗的夜空又變得陰雲密佈,星辰莫辨了,他本待藉機坐下休息,可身後的風卻不答應,依然有力的,猛烈的推著他,離山頂越來越近。
山下那些如同蛆蟲般聚攏的清兵都感到有些不對勁兒了,倒不是因為烏雲遮住了月亮,使得大地一片昏暗;而是因為起了摧枯拉朽般的狂風,風中狼哭鬼嚎,使得坐下馬一個勁兒的嘶鳴、拿樁,彷彿是看到了什麼危險的物事,正潛藏在無邊的黑暗裡,陰冷的向這邊窺視。於是在方才的一番耀武揚威過後,面對著未知的前路,他們都有些心虛起來。
一片炸雷滾過天空,震得人幾乎都要喊叫出聲,利閃亦劃破了周遭的黑暗,終於可以讓人透過一口氣來。明亮的閃光同樣照亮了麻三兒的雙眼,也照亮了山頂上模糊的陰影。那的確是個人,一個肌肉虯結、面容慈祥的老人,正衝著麻三兒微笑,招動著雙臂想要擁抱這疲憊的遊子。
就在一瞬間,他忽然覺得一切的辛苦與驚懼都是值得的,師父他老人家並沒有死,他終於來接他了。他抽泣著,盡力伸開雙臂,嚎叫著撲進師父的懷裡。師父的雙臂還是那樣溫暖,有力,使他覺得即便天崩地裂也休想傷到他分毫;他想向師父傾訴,傾訴他連日來的思念、憤懣與驚恐,就如同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必要將滿心的委屈訴說給最親近的人一樣。
山下的清兵也看到兩個人在山頂上重逢了,他們雖不清楚那高大的身影到底是誰,卻知道倘若拿不到刺客,他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
“既然沒有人敢衝上山去,那就將這些無法無天的暴民統統射死也好,最起碼可以回去交差了。”
於是其中一人“咯吱”作響的拉開了一張弓,其餘的清兵聽到這刺耳的噪音彷彿是接到了軍令,都一齊拉開隨身的弓,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將箭射到山頂,然而拉開弓與不拉開弓是有根本區別的,前者便是奮勇殺“敵”,而後者則是“慢軍之罪”呀。
幾乎就在同時,利箭全部離開了弓弦,像漫天飛舞的蝗蟲,尖叫著,震動著雙翅,向著山頂猛撲而來。就在天上的利箭猶如雨點兒般紛紛落下之際,麻三兒卻已然睡著了,他太累了,圍繞在身邊的安全感瞬間擊垮了他脆弱的堅強,就像個大孩子一般沉沉的睡去了,就算有一兩隻利箭輕輕穿破他的衣衫,刺入了他的肩和臂,也不能將他從這沉沉的酣睡中喚醒了。
然而那猶如巨塔般挺立的黑影卻狂怒了,在天空滾雷的炸裂聲中,他揮舞起長長的手臂,將天空中猶如飛蝗般射來的利箭一一卷入了他的臂彎之中。一瞬之間山下的清兵都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彷彿看到山頂上的巨人突然在利閃劃破的夜空里長出了無數的長臂,就像任意飄舞的綵帶,將紛紛飛至的箭支撥打得偏離了軌道,墜入進無盡的黑暗中去了。
再沒有人去拉開那些“嘎吱”作響的彎弓了,藏身在隊尾的“老號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