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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令他想起北平來了,這樣的季節,雖然大地凍的邦邦硬,天色就像天橋賣的果子凍一樣,藍的通透,白的徹底,讓人打心眼裡高興。
快回去了,他想,一別已有一年多,聲名比在京津時響徹數倍,對得起師傅和連升班,算得上衣錦還鄉。
所以他在這紅牆下徘徊什麼?為了一位姑娘?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具體目的,只覺得昨日夢巴黎的艷遇揮之不去。然而他這樣來,實在是非常荒唐,就算為了她,她也不在這裡,大慶提醒他,放假了,沒有學生老師,黃包車夫不過來了,他不禁抿嘴又笑起來,昨夜他破天荒做了半夜的關於她的綺夢。
他通常夢不多,即使有夢早上也記不住,可是昨夜卻是特別,他現在在牆下走,還記憶猶新。
好似還在那轉身都要碰壁的馬桶間裡,他把她摟在懷裡,她的細腰打他手裡滑過,柔軟賽過新同芳的綢緞布;一會兒又彷彿在他的公寓裡,她穿了件纖巧的旗袍,坐在沙發上,他滿心也想坐過去,腳步卻不得移動,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往窗邊去,窗上掛著白紗,陽光透過這層紗照在她斜側過來的臉上…
紅牆與鐵門交接之地,掛著塊黑底金漆的牌子,從上往下端正的楷書「聖保羅女子高等學校」,他在那塊牌子旁駐足,怔怔地往上看,耳朵裡灌入女子的說話聲音。
「爺叔,就讓我找一找吧,是我自己寄給校務處的信,我知道現在放假,您還沒傳送到辦公室去,我想撤回…」
這聲音?他疾走兩步,四處尋找,找見了那大黑鏤空鐵門的旁邊,有扇小鐵門,門半啟著,有一位身形苗條的女子,穿了藍色的大衣,圍了條紅色圍巾,她一根長辮子垂在身邊,站在門房前的臺階下,守門人站在臺階上,她仰起臉,冬日的陽光照在她光潔的臉上。
「那怎麼行?不行的。學校的信怎麼可以讓你隨意翻看?」守門人是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大手一揮,完全不可商量。
「真的,是我自己寫的信,寫錯了,不該讓校務處看到,您幫幫忙。」她有些急切,腳尖在臺階上輕點:「或者,您來翻看信件,找到婁虹影寄的,就拿給我。」
「不行的 ,不行的,我不識字的,不行的。」守門人不耐煩起來。
「不識字也不是沒有辦法。」
冷不防有人在背後說話,說的還是官話,守門人和虹影俱回頭,只見頎長的一位男子,黑衣黑帽黑墨鏡,說話間已經到了眼前,他人轉向虹影,嘴角含了一抹微笑。
第三十六章 費心
是他,虹影心漏跳一拍,果見他摘下墨鏡來,一雙星眼在帽子下對她發亮。
她遲疑了一下:「嚴…先生…」
「婁小姐,這麼巧。」嚴先生道。
看門人上下打量,見這年輕人身材挺拔,神采飛揚,一副不可怠慢的模樣。
「你們是…?」
「朋友。」幼成道,迴轉身子與虹影列成一排,他一邊向看門人點頭致意,一邊用戴著皮手套的手指在棉袍袖下輕碰虹影的衣袖,大意是,這事交給我。
這一碰碰出婁虹影無數心緒,臉上迅速蘊出飛霞,看門人從左瞧到右,幼成開了口:「請問老人家您貴姓。」
看了這麼多年的門,從來不曾有人對他這麼禮貌,看門人忙道:「我姓王。」
「王老先生。」
「別客氣,聽得人嚇一跳,叫老王就行。」老王口氣軟了下來。
幼成面目平和,視線越過老王,往老王身後的門房略作一番觀察,他從棉袍插袋裡拿出一包沒開過封的哈德門香菸,說要請老王嘗嘗,老王目測這是進口煙,盒上鑲有金邊,一包花費應該不止十塊錢,他說無功不受祿,自己又不怎麼愛抽菸,幼成把煙直接擱在窗臺上,說您不愛抽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