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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並不是每一個大夫都有她那樣的針灸水平,譬如周德,他活了大半輩子,從未碰過銀針。
所以她教他如何按照順序按摩足部和腿部穴道,或者是用艾條燻灸,並且留下一張分量經過加減的補中益氣湯方,叮囑他要按時吃藥。
“不過,藥方該是根據病人身體情況適時調整的,我走後,你……唉,滁州城裡哪個大夫,我都不放心。”伊崔想起她在燈下寫方,昏黃的燭光映著她眉頭緊皺的小臉,她咬著筆頭,凝神細思片刻,最後在方子的分量上又稍稍減了些。
“這個方子,長期服用,該是問題不大。可是一定要長期堅持,半途而廢,效果可就不大了!”她把方子遞給他的時候,表情認真得不得了。按照慣例,她還得寫一份議病式交給他,可是她寫完後卻擔憂他根本不以為意,最後讓這張寶貝的議病式淹沒在大堆卷宗中不見蹤影,待她回來的時候問他要,他根本拿不出來。故而她寫完之後,寶貝地疊了又疊,自己收了起來。
想起她又氣惱他,又不得不為他著想的時候,那糾結的小表情,伊崔的嘴角禁不住勾了勾,覺得越想越有意思。
這麼一個有趣的小丫頭,他當初怎麼會不喜歡她,覺得她很招人煩呢?
“篤篤。”敲門聲打斷了伊崔的思緒,來人是盛三,他帶來宋無衣的口信,告知伊崔,顧朝歌一月前出現在長興,這也是紅巾軍最後一次得知她的行蹤。
往南,是無法無天的流寇地帶,再往南,是張遂銘的地盤。宋無衣在這一個月裡,沒有接收到任何關於顧朝歌的訊息。
她消失了。
伊崔面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來,這是早就料到的事情,如今只不過是真的來了而已。
“知道了,讓宋大人莫要再費心。”他轉頭看了一眼壓在案几上的那封來自大靖官府的招安令,心裡清楚,正值多事之秋,不該在這種事情上浪費人力,打聽這些,已是他任性了。
深秋的滁州城尚且還算平靜,但已有一場無形的風暴正在醞釀。
而此時的顧朝歌又在何處呢?
她在深山老林,打起仗來,這裡是最安全的噠。
能經過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地方而毫髮無損,這間接證明我們朝歌的認路能力&感知危險能力&野外生存能力不是一般的強。
離開長興之前,她有試圖在亂葬崗待過,可是紅巾軍統治的地方治安太好了一點,當地百姓發現亂葬崗晚上亮燈,都會向當地士兵頭頭告密的!
這種時候伊崔的牌子派上了用場,士兵頭頭們接過牌子仔細端詳,狐疑地打量她,打量得她從頭到腳抖個不停,方才放過她,並且勒令她趕快離開這種地方。
可惡,紅巾軍怎麼跟別的地方的叛軍不一樣,人家都只管燒殺搶掠,為什麼他們還要管當地治安啊!
一定是伊崔讓他們這麼幹的,他就是愛管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顧朝歌在心裡暗搓搓地詛咒伊公子吃到的菜葉上都有蟲子,然後十分鬱悶地離開了紅巾軍的地盤。
她往東南方向走,起先還能見到一些村落,她會住進去,給農家看病,打聽附近有沒有擅長治療外傷或者腿疾的鈴醫,或是於腿疾有好處的當地偏方。她始終掛記著伊崔的腿,可惜讓她失望的是,土方子很多,但專門針對伊崔那種特殊情況的,一個也沒有。
這種事情急不來,她知道,很多時候得看緣分。
但是越往東南走,情況越糟糕。她看見很多燒燬的村落,房屋黑漆漆的一片,半邊塌下來,有些煙氣未散的地方,走近了還能聞到燒焦的肉香味。
那是人肉的味道。
顧朝歌不會去這種地方尋找屍體。她很有經驗,知道混亂的地方,常常會有多股盜匪賊人的勢力交錯,他們會因為女人、錢財和地盤的事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