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九,一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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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道眸光垂落的瞬間,紀淵頓覺心神悸動,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可怖壓力。
隨著偉岸身形的倏然顯現,貫穿無窮歲月的光陰長河波瀾四起。
好似風雷乍動,掀起滔天巨浪,不住地拍打岸邊,激起大朵浪花!
就連懸照頭頂的九宸星斗,也都發生極為劇烈的震顫動盪。
究竟是什麼樣的大能出現,才會造就這樣的驚變!?
“前路已斷了,莫要再往前走。”
道韻婆娑揮灑,如同點點光華盪漾的參天樹下,愁眉苦臉望著棋盤的老僧出聲道: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少年相的道士穿著奇古,面容卻很年輕,搖頭笑道:
“不對,不對。
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路是斷了,未嘗沒有接續之可能。
你我所做,不正是通古今之道,演鴻蒙之變?
小子承你佛門的因果,得我道門的造化,唯獨不沾儒門的根底。
書生,合該你只能觀棋不語做君子。”
那中年相的青衫儒生兩鬢微白,頭別玉簪尤顯風采。
他像是作壁上觀,抬頭輕瞥一眼道:
“白費心機罷了,天帝之遠見,豈不遠勝你與和尚。
論資排位,咱們都是晚輩,只能做些縫縫補補的活計。
挑大樑,挽天傾的大事,歸那幾位頭疼。
再者,我輩書生意氣,敢叫萬古長夜,恰如暗室長明!
哪裡比你們一個渡眾生、一個傳道統的老傢伙差了?”
老和尚與少年道士皆不語,像是預設,隱有欽佩。
畢竟太古之後,自願被打落玄德,跌墮尊位者。
唯這位中年書生一人爾。
紀淵駐足不動,也未靠近。
對於和尚、道人、書生的交談。
哪怕他再怎麼努力,仍是聽得模糊,難以真切。
就好像近在眼前,遠隔天邊。
這便是大道鴻溝,無形天塹。
自太古以來,都有仙佛開壇講法,點化頑石草木之說。
可世人並不曉得,這“法”從來不輕傳。
並非仙佛吝嗇,而是道分上下。
萬類跟腳不同,自然也有高低之分。
縱然有心傾囊傳之,也未必就能夠得聞得見。
紀淵心下清楚,光陰長河越往上游行,所經歷的離奇之事便越多。
九劫之久,歲月無窮。
誰知道有多少大能,於河畔烙印下一點真性,萬載千秋仍舊不被磨滅。
便如懸空寺後山洞窟,深深刻在石壁上的那道祖師身影一樣。
數百年過去,仍然栩栩如生,宛若活人。
“人過留影,雁過留聲。
皇天道圖所收卷的道蘊,便從中而來。
越為強橫的存在,祂們對於一方天地的影響,越發明顯。
便如巨靈行於山川,神龍遨遊雲天,並無法完全做到和光同塵……”
紀淵抬眼掃去,僧、道、書生、白髮男子,皆似水中月鏡裡花。
哪怕皇天道圖抖動不已,那滾滾盪漾的煌煌光華,亦難以照徹過去。
他心神魂魄混同如一,像是夢中神遊。
竟然直接越過那株道韻婆娑的參天大樹,緩緩走向位於前方的四道人影。
玄服者輕輕搖頭,側身退開。
紫袍者嘴角含笑,拱手一禮。
黃衣者倒也算客氣,讓出道來。
莫名給紀淵一種“故人相逢”的古怪感覺。
唯獨那位披戴大羅,沐浴星斗的偉岸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