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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方易卻能看透她, 在冷風倒灌相擁而眠的夜裡,在晨光出沒的顯露天光下,拍著她的肩膀哄著她說, 那些都有用。那不是她的錯,他的身邊, 已經有了最優秀的會計師和律師團隊。
她在他懷裡失落地喃喃自語到:「他們不夠厲害, 沈方易, 才讓你這麼被動, 如果我也那樣厲害就好了,我一定不會讓你這樣難。」
「傻瓜。」他扣著她的髮絲,在安靜的夜裡緩緩出聲:
「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
……
陳粥站在機場。
她登機的那天,是沈方易二次開庭的日子。
那一定是宿命開的玩笑,他說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的人生,卻要跟她就此錯過。
這中間差的那八年,是她難以趕上的人生進度。
這是她能買的最晚要離開的機票了,可是還是沒有更多的時間,留她在昌京看到時代歲月變遷下,曾經那些鼎盛時代的家族最後的結局了。
那天來昌京機場送她的,只有蔣契一人。
她在人頭湧動的機場看到蔣契,他瘦了許多,胡茬上更密了些,身上的疲倦感似乎要拖垮他的腰背。
陳粥聽說蔣契父親,落了獄。
陳粥想起那天夜裡,她穿著一條背帶牛仔褲,站在路燈下,學著他教的辦法,用口香糖吹出一個大泡泡,蔣契在燈光下連連拍手,誇張的髮絲都立起來,站在盈盈的南風裡,沒心沒肺的笑著,那模樣真的與現在天差地別。
她忽然就理解了,為什麼阿商走的那一天,站在那孤燈下,繾綣地唱著——《別送我》
她甚至有些慶幸,沈方易沒有在離別的最後一刻出現。
否則,收拾好的情緒又將難看。
她再次望了望昌京。
她在這兒認識了許多人,但許多人都已經離開了。
今天她也要從這裡離開了。
她聽到隔壁的人送行互相安慰:「沒事,如今通訊多發達,交通多發達,一個電話,一場機票,就能相見了。」
她的喉頭泛起苦澀,是啊,那聽起來,不難。可是為什麼有些人一旦分別後,就再也找不到理由打一個電話,更不能心之所向地買到一張機票。
廣播開始播報行程。
陳粥於是隻能朝蔣契點了點頭,「契哥,我走了。」
「哎。」蔣契反應過來,給她拿行李。
「契哥。」
蔣契聽到陳粥這樣叫她,他抬頭,她跟從前一樣,穿了一身簡單的便於行程的裝束,站在那兒,不動神色地問他:「你能跟我說句實話嗎,沈方易,最後會怎麼樣?」
蔣契拿著行李的手僵硬,他只得翻了翻自己乾燥的嘴唇,斟酌地說到:「說實話,我不知道,但……商場裡混了這麼多年,誰都經不起翻天覆地查,也經不起牆倒眾人推地告。」
她空洞地在那兒點頭,與她料想的一樣。
蔣契見到陳粥對著他出神,於是上前一步,喉頭裡湧上來許多告別的話,但到了嘴邊,卻覺得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於是他只能學著像一個兄長一樣寬慰她:
「你好好的,美國那邊,都安排好了……挺好的,長長見識,學學本事,往後——」他拍拍她肩膀,「留在美國當個精英,別跟你契哥似的,該奮鬥的時候不奮鬥,年紀大起來就被動了。人都是給自己學的,長了本事後不論到了什麼樣的環境,總不會吃虧的,你才二十一歲,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得往前看,別往回看,知道了沒?」
「知道了。」陳粥這樣說。
陳粥在那兒看著蔣契,他抖了抖嘴唇,還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她知道他想安慰她,蔣契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