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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當然記得。這兩句詩說的是在馬嵬驛時，六軍騷動，逼迫玄宗皇帝殺死楊貴妃，對嗎?&rdo;

&ldo;崔郎說得沒錯。但這兩句詩，其實是有蹊蹺的。&rdo;

&ldo;什麼蹊蹺?&rdo;

裴玄靜道：&ldo;微之先生告訴我，所謂六軍指的是左右神武軍、左右羽林軍和左右龍武軍，均為天子禁軍。所以《長恨歌》中這兩句詩，當直指馬嵬驛時禁軍譁變之事。但是，詩中有錯。&rdo;

&ldo;有錯?&rdo;

&ldo;天寶十五年六月，玄宗皇帝幸蜀途經馬嵬驛時，天子禁軍只有左右龍武軍和左右羽林軍，也就是四軍，而非六軍。待馬嵬驛之後，肅宗皇帝北上靈武登基時，才命大將軍陳玄禮將四軍整編為六軍。&rdo;

崔淼皺起眉頭：&ldo;如果馬嵬驛時的禁軍是四軍，那不就應該寫成&l;四軍不發無奈何&r;了?&rdo;

&ldo;可是，據微之先生說，白樂天是故意那麼寫的。他將四軍寫成六軍，是暗指馬嵬驛之變其實是由肅宗皇帝，也就是當時的太子暗中主導的。目的就是為了逼死楊玉環，並與玄宗皇帝分道揚鑣，獨自帶隊北上稱帝。&rdo;

&ldo;所以詩中用&l;六軍&r;而非&l;四軍&r;，即暗指當時的天子禁軍已被太子掌控，對嗎?&rdo;

裴玄靜點了點頭。

&ldo;哇，這可是皇家絕密啊!&rdo;崔淼嘖嘖，&ldo;白樂天敢這麼寫，著實大膽。&rdo;

&ldo;他有底氣。&rdo;

&ldo;底氣?就因為那個王質夫?&rdo;

&ldo;嗯。&rdo;裴玄靜道，&ldo;微之先生說，正是王質夫說服了白樂天，要他務必將這段隱事埋伏在《長恨歌》的詩句中。因為只有指明瞭太子是逼死楊玉環的元兇，才能解釋為何在幸蜀途中，玄宗皇帝沒有將玉龍子傳給太子。當時的局勢那麼危急，玄宗皇帝不便直接拒絕，所以才藉口說玉龍子在祈雨時已拋入興慶宮龍池中，不見了，以這麼一套說辭婉拒了太子。&rdo;

崔淼搖頭嘆道：&ldo;連皇位都交出去了，一件玉龍子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玄宗皇帝不傳玉龍子，更多的是想表達對肅宗皇帝逼死楊貴妃的怨恨吧。&rdo;

兩人都沉默了。少頃，裴玄靜又道：&ldo;除此之外，《長恨歌》中還有兩句詩，也與玉龍子直接相關。&rdo;

&ldo;哪兩句?&rdo;

&ldo;峨眉山下少人行，旌旗無光日色薄。&rdo;

&ldo;這兩句詩中也有錯?&rdo;

裴玄靜的目光溫柔地掃過崔淼的臉：&ldo;崔郎能猜出是哪裡錯了嗎?&rdo;

多麼熟悉的場景，山野夜闌，天地萬物都在沉睡，只有他與她還是清醒的，相互提示，彼此幫助，就為瞭解開一個謎題。這個謎題的意義連他們自己都無法參透，只是直覺地感到它的生死攸關，體味到其中凝結的執念和宿業。

對於此刻的崔淼來說，謎底本身亦不再重要，唯有與她相偕解謎的過程，才是值得倍加珍惜的。如果相信他們緣起於謎，那麼，這場解謎之旅最好永遠不要終結。

&ldo;崔郎?&rdo;裴玄靜低聲喚他。

崔淼回過神來：&ldo;方才走神了，靜娘見諒。&rdo;

裴玄靜淡淡地笑了笑。

&ldo;峨眉山下少人行，旌旗無光日色薄。到底哪裡錯了呢?&rdo;

3

崔淼凝神思索：&ldo;此地是青城山，成都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