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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地大哭了一場。其實這事實早就擺在了他的面前,昨天,當從舉勝子家嘴裡知道自己的老婆身子已經不乾淨了,他當時就想起了三黃叔支支吾吾偏不請郭長義來做木匠活的樣子,他絲毫沒去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他不懷疑,不是說他相信他的朋友是那樣的人,那只是瞬間的直覺。直覺告訴他,在那樣的日子裡,在他鞠廣大倒黴得吃塊肥肉都腿肚子轉筋的日子裡,除了好事是假的,任何壞事都不可能是假的,就像有人告訴他老婆死了,老婆就真的死了一樣。他相信了那樣的事情,但當時,他被裹挾在一種氣體裡,一種力量裡,他好像受到了一種力量的推動,是那種必須唱好這臺戲的力量。他當著全村人的面,若無其事走進郭長義家,請出了這個讓他戴了綠帽子的男人。他的做法,是怎樣地自欺欺人啊!但事實證明他是對的,還是英明的,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將一場為老婆送葬的戲體面地唱下來,在後來與郭長義指揮大家往墳地走的那一刻,在晚宴上給郭長義敬酒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個了不起的演員,他對自己的表演才能相當滿意。
戲終歸是戲。戲唱下來,曲終人散,殘酷的現實就像電線木樁一樣裸露出來。哭過一場之後,鞠廣大在炕上靜靜地躺了一個上午。開始,他兩眼直直地瞅著外面射進來的光線,夢遊似的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等待餵食的雞鴨,等待收拾的殘局,等待收割的莊稼,秋天乾爽的風和烈烈的日光,分明就在眼前,就在窗外,他都聽到它們的聲音,感受到它們的氣息了。可是,他卻覺得自己彷彿一隻掉進深井的蛤蟆,與那一切隔著遙遠的距離。後來,他的眼前不斷被一些記憶湧滿,那記憶有幾天前工地上和民工們告別的情景,有十幾歲時上山偷苞米棒子被看山人抓住的情景,有七八歲時穿豁襠褲在樹林子裡打木根子的情景。那一幕一幕,本是由眼前向過去閃回,可是不知為什麼,閃著閃著,突然的,就又回到老婆被人佔了的現實中。那情形,就好像往事生在了高處,而現實在低處,就好像那往事是高山上的流水,流著流著,總要流到現實的泥潭、深井,使鞠廣大怎麼努力,都覺得陷在了泥濘之中,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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