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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常說,有心事的人總嫌車船慢。柯山當然也不例外。不過,這車子確實不夠快。公路起伏,每當汽車爬坡的時候,就像一頭懷了孕的老母牛,&ldo;哼哼唧唧&rdo;地向上爬,那青年助手就得趕忙下車,一邊隨車子跑,一邊&ldo;嗡嗡&rdo;地搖著木碳爐的吹風機。從木炭爐上面爬出來的煙,好像塗汙了的破棉絮,撞過柯山和小石的面孔,又低低地沿公路向後飛去。有時,汽車甚至爬不動停了下來,只得用三角木抵住後輪胎,然後拼命地推。
漫長的公路看不見一個人,間或在深谷裡,在森林或是竹林裡,隱現出一兩座歪歪扭扭的草瓦房。順著山坡開闢出來的梯田,從車上望去,那斷面的橫線條,一條疊著一條,好像人可以一步一蹬兒地爬上那聳入雲霄的山頂,爬上那雲霧繚繞的天空。其實跑到近處,那一蹬兒卻是偌大的一塊水田,那斷面都是用岩石疊成的四五丈高的田坎兒。柯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家鄉,那遼闊的東北大平原,那垂著頭紅紅的高粱,那大酒瓶般飽滿的包穀……
突然,司機老王在後窗上猛敲了幾下,柯山吃了一驚,立即放棄了思想,原來汽車被一條裂縫般的深谷擋住了。山谷的兩邊是陡壁,猶如這連綿的山脊高地被人深深地切了一刀。藍黑色的河水,夾在谷底的崖壁間撞擊著、翻滾著,恰如一條毒蛇在黑暗深處疾行。
公路是在崖壁上鑿出來的,呈&ldo;之&rdo;字形降到谷底,跨過橋,又蜿蜒曲折地爬上對岸。水聲雖然響徹了山谷,但並沒有減少深山谷道中那通有的充滿了神秘且不可琢磨的沉靜。
軍人是敏感的,每當一場戰鬥之前,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柯山的眼睛警惕地搜尋著兩側。
當車子滑到谷底,跨過激流,爬越對岸的陡壁時,左右兩面的山頂上,出現了兩個人影,轉眼又消失在松林裡了。憑經驗判斷,這八成是土匪。柯山的心&ldo;怦怦&rdo;地急速跳起來,好像新戰士第一次戰鬥之前的那種心情。他抄起槍,並讓小石做好戰鬥準備,然後伏下身去從後窗看了一眼司機。司機也發現了敵情,此時正在向後看著柯山,似乎有些猶豫。柯山真擔心他會開倒車,其實這地方也無法打轉身。柯山向司機揮了一下手,意思是隻能衝過去。
司機回過頭對青年助手說了些什麼,那助手從座子底下提出一個鐵筒,開啟蓋,忙三倒四地向擋風窗前的一個半圓形的鐵筒裡倒著什麼。忽地車子像撞著了什麼東西,向後倒了一下,然後猛地向前跑去。柯山的頭隨著車身的突然加快,重重地撞在鐵柵欄上,卻反而覺得撞得好,因為他知道剛才那助手倒進去的是汽油!
小石一點兒也沒有畏懼,他轉向後面公路,兩隻手上下左右各揮著一條白手巾,好像與遠處公路發訊號聯絡著什麼。其實那不是什麼旗語,但處在這樣的環境下,他的舉動即便是內行人也會被弄得莫名其妙。也許是因為這&ldo;旗語&rdo;,山上的土匪沒敢妄動。
汽車一口氣開到了山頂,前面是較平坦的下坡路,最險要的地形已經過來了。但是在那出現過敵人哨兵地方的附近,卻增加了不少蠕動的黑點。
忽然左面山上,響起一聲響亮的槍聲。土匪識破了小石的把戲,子彈不住地掃過來,由身邊飛過去。小石接二連三地還起槍來,柯山拉了小石一把伏在車上,並告誡他要節省子彈。小石吐了一下舌頭,一笑。
車子的速度更快了,且震得非常厲害,根本無法瞄準。突然一粒子彈穿進了後輪胎,接著車頭也中了兩槍。馬達不響了,汽車向前縱了兩縱,傾斜一下,不動了。
柯山和小石一起越下車廂,搶佔了路邊一個小制高點,隱蔽在一塊巨石後面。司機老王和助手也跳出駕駛室,在附近找一處藏身地趴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