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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儀帶路,陸承堯模仿副將足有七八分像。進縣衙前,特意將頭髮打散,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踉蹌著走曲線,好像下一瞬就要跌倒在地似的。
他亮出令牌,守門計程車兵象徵性地瞅他一眼,貼心地提醒他注意門檻。
話音剛落,陸承堯左右腳擰在一塊,被門檻拌了一下,摔了個四腳朝天。
沈明儀嘖嘖稱嘆:為了裝醉漢,陸承堯真是付出了太多。
還別說,真挺惟妙惟肖。
守衛笑得前仰後合,等笑完了,正要去扶,陸承堯已經撐著手站起來,歪歪扭扭地往院裡走,又貢獻出一陣笑料。
縣衙裡駐守的人大多都去吃肉喝酒了,只餘極少數留守。這極少數聽著熱鬧又心癢難耐,壓根兒就沒有看守的心思。
走到僻靜處,陸承堯站直身子,攏了攏發。只一瞬間,他固有的冷漠自持就恢復過來。若非他的發還亂糟糟的,沈明儀險些以為方才種種都是夢境。
沈明儀見縫插針地咕噥一句:「你裝副將裝的可真像。」
陸承堯沒搭腔。
沈明儀已經探過道,借著好記性,輕車熟路地帶著他找到拆房。
柴房上著鎖,陸承堯借著月光試探兩下,輕而易舉地將鎖開啟。
沈明儀第一次過來時正好撞見有人送飯,從那人口中得知葉老將軍確在這裡後,便立刻折回去找陸承堯。
如今乍然見到被俘的老將軍,猛然驚住。
她曾聽兄長說起過葉老將軍,隻言片語的印象裡,他年逾五十,在戰場上依舊威風凜凜,人在西境,就是支撐西部邊境的頂樑柱,是個精神矍鑠的老頑童。
可如今他四肢無骨一般趴伏在地上,身上被纏著重若千斤的鐵鏈,頭髮像枯草一樣,亂糟糟的頂在腦殼上,打綹兒纏在一起,花白的頭髮上,鮮紅的血跡分外刺眼。
血跡在他身上也東一片、西一塊,偌大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撐不起來,空蕩蕩的,好似風一吹,就能將外袍吹鼓起來。
形銷骨立,觸目驚心。
冷淡如陸承堯,也在看到葉老將軍的那一刻紅了眼眶。
短短十日,他竟被折磨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陸承堯一步似有千斤重,走到老將軍身邊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機械地開啟鎖鏈,目光落在皮包骨的手腕上,顫著手去攥,兩指輕而易舉地圈合住,還留有富餘。
察覺到動靜,葉老將軍反手扣住他。
陸承堯沒有反抗。
他的力氣太小太小,陸承堯生怕自己一動,他就會像深秋的枯葉一樣,碎裂成渣。
葉老將軍覺出異常,抬起眼看,勉強吐出兩個字:「小、陸……」
「是我,將軍。」陸承堯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來接你回西境。」
第8章 營救
今夜的廣平城割裂成兩半,城中心燈火零星,住戶門窗緊密。偶爾傳來兩聲犬吠,便是寂靜夜裡的全部動靜了。
城西的軍營駐紮地載歌載舞,熱鬧非凡。
薩爾勒此戰大捷,心頭禍患也一併俘虜,正是志得意滿。
好心情蔓延左右,有士兵看到薩爾勒從始至終未沾滴酒,提著酒壺,壯著膽子喊:「將軍今日打了勝仗,怎麼能不喝酒?屬下敬將軍!」
薩爾勒也不惱,接過酒壺就要痛飲。
有人跑著過來,湊在薩爾勒耳邊稟報:「將軍……」
敬酒計程車兵沒聽到細節,只見薩爾勒面色稍變,聽完立刻讓人備馬,臨走前說:「今日的酒先欠下,待攻下昌合城,本將再與眾將士痛飲!」
葉老將軍精神不濟,說了兩句話復又陷入昏迷,但卻始終保持警惕,稍一碰他就立即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