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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交替之際，正是水豐魚美，海產上市的季節，大量商船收購漁民辛苦所得，沿著運河四下販售。 京城富貴，向來是重中之重，所運之多連無數大小貴族官員都吃不下，是以這在前些時候無比稀罕甚至差點成為皇家專供的東西屈尊流入市場，村中百姓都能買些價賤的貝類煮湯。 在場都是商者，地位如何暫且不論，家中伙食總是不缺的，普通海產自不必說，昂貴的鮒魚、鯧魚也隔三差五總要做一條，紅燒清蒸，滋味鮮美，著實沒虧自己的嘴。 即便如此，今天的魚菜雙椒燒魚上桌時，還是引起一陣矚目。 首先自然是分量，這時候的魚大量進食，長的又肥又大，若是按著小巧精緻來，怕是每條都得砍掉一半，未免不美，尤袖乾脆當做一道硬菜來安排，專門高個裡拔將軍選最大的，安排碩大的魚形盤子，一端到桌上，對比之前那些碗碟，簡直是鶴立雞群。 再一個是味道，為了避免熱氣散掉，每道魚上都罩了一個蓋，放置賓客面前才由丫鬟掀開，火辣辣的青辣椒和紅辣椒映入眼簾，一股香辣味竄入鼻腔，聞之口舌生津。 不少人都默默嚥下去，眼巴巴等著屬於自己的那塊分配到碗。 但在此時，卻有一位老爺傷心的吹鬍子瞪眼。 裴嶺瞪著魚上幾粒零星的青紅辣椒，恨不得把它們瞪沒。 “糟蹋了，真是糟蹋了。” 他小聲嘀咕，周圍卻都是耳聽八方的人物，對他也算了解，不禁低頭忍笑。 裴嶺也是京城一方大賈，專做紡織布匹生意，在這時候，布匹可是硬通貨，“一曲紅綃不知數”。紅綃能抵錢用。 當然，官府有專門的織娘織坊，佔據大半生意，他做的也不過是這剩下的裡面再揀一半罷了，即便如此也風生水起，盆滿缽滿，繡坊、製衣等連帶行當多有涉獵，京中最老牌子的三春曉就有他一半。 俗話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從古到今都適用的很。 究其根本，無非是錢多了捧的巴結的人就多，想從他身上掏些錢出來的人也多，這些人層層疊疊，各種誘惑，一招連著一招，想躲也躲不過。 宿花眠柳，古玩珍物，甚至於求仙問道（道教佛教都鼎盛的時期，信徒無數），總之可著勁折騰，沒幾個安分的。 尤家？害，尤家例外，無論是數代單傳，還是每任家主都不戀權早早讓位，甚至現在這任的小女兒由痴變好，又逐漸聰明靈秀的惹人眼，其中都帶一股傳奇色彩，而且久盛不衰，必有大靠山，也很少有人專往上湊。 而裴嶺可算得上是另一個例外，他並非京城本土人，而是在許多年前帶著產業，突然搬遷來的，問祖籍，清楚的人頗少，只知是在太原府一帶，卻是為了生計早離了，鄜洲、汝洲……幾乎所有養蠶地方都呆過，不知是否那些地方都太窮，高雅風流些的愛好一項也不擅長，光注重口腹之慾。 連帶著一家人朝老爺子看齊，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據說廚房裡每天叮叮噹噹隔三差五就要出一道“創意”菜品，亂七八糟的造，一隻崑崙瓜（茄子），倒要十幾只雞來配。 而即使什麼都吃了，裴老爺子最愛的還是兩樣，一鯧魚，二螃蟹，可能搬來搬去都是內陸，對這口就新鮮的很，無奈都是時令菜，再有錢，鯧魚也四五月時才豐滿肥嫩，肉多刺少，螃蟹八九月才個大臍圓，膏滿黃肥。 而這樣好的東西，當然得清蒸了！ 便是嫌味道淡，稍稍加些菜調味便好，這辣椒——番邦東西，霸道的很，雖然是香，尤氏火鍋店的辣鍋他也吃過不少，但什麼都加，他期待半天的清蒸魚也加，這不是……這不是糟蹋了嗎？ 裴嶺心痛的彷彿自己子孫被糟蹋，聽說這菜是尤家小姑娘一手包辦的，唉，小孩子家家，太注重新意了，有些東西還是傳統的好。 看向桌上其他人，有心想講兩句。 好嘛，一個個細心剔著魚刺，忙的頭也不抬。 那個紀老爺，其他人也就算了，你可是老頭子我常一起品鑑清蒸魚蟹，同樣大為推崇的“魚朋蟹友”，怎的一點抗議沒有，吃的比誰都香？ 瞪了人家後腦勺一陣，啥也沒發生，自己眼睛酸，遂掏帕子揉揉，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