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之畫皮、賈兒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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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進門，站在那裡咬牙切齒，過了很久才離去。不一會兒，她又回來了，惡狠狠地罵道：“那道士竟敢嚇唬我。難道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替身，還能輕易放棄不成！”說完，她一把奪過蠅拂，將其扯碎，撞破臥室門衝了進來。徑直走到王生的床前，撕開王生的肚子，掏出他的心，然後大搖大擺地離去。王生的妻子嚇得大聲尖叫，婢女進來舉著蠟燭一照，只見王生已經死去，床上血跡斑斑，一片狼藉。陳氏驚恐萬分，淚水止不住地流，卻連聲音都不敢出。
第二天，陳氏讓弟弟二郎趕緊去告訴道士。道士聽後，憤怒地說：“我本就可憐它，這鬼東西竟敢如此放肆！”隨即跟著二郎來到王生家。那女子早已不見蹤影。道士仰頭四處張望，說：“幸好它逃得還不遠。”他問：“南院是誰家？”二郎說：“是我家。”道士說：“那妖怪就在你家。”二郎一臉驚愕，覺得不可能。道士又問：“有沒有不認識的人來過？”二郎回答：“我一早去了青帝廟，確實不知道。等我回去問問。”二郎去了一會兒就回來，說：“確實有。早上有個老婦人來，想在我家做僕人，我妻子留下了她，她還在呢。”道士說：“就是那妖怪了。”於是，他們一起前往南院。
道士手持木劍，站在庭院中央，大聲喊道：“孽畜！快還我蠅拂！”老婦人在屋內，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驚慌失措地跑出門想要逃走。道士緊追不捨，揮劍攻擊。老婦人被擊中倒地，身上的人皮“嘩啦”一聲脫落，露出了厲鬼的真面目，趴在地上像豬一樣嚎叫著。道士手起劍落，將厲鬼的頭顱斬下，厲鬼的身體化作濃煙，瀰漫在地上。道士拿出一個葫蘆，拔掉塞子，放在濃煙中，只聽到“颼颼”的聲音，彷彿葫蘆在大口吸氣，瞬間濃煙就被吸得一乾二淨。道士將葫蘆口塞好，放入囊中。眾人再看那張人皮，上面的眉目、手足，一應俱全。道士將人皮捲起，發出如同卷畫軸的聲音，也放入囊中，然後準備離去。
陳氏在門口拜謝迎接，哭著請求道士救救王生。道士推辭說自己無能為力。陳氏更加悲痛，趴在地上不肯起來。道士沉思片刻，說：“我的法術淺薄，確實無法起死回生。但我可以給你指一個人，或許他能做到，你去求他，說不定會有效果。”陳氏忙問：“是誰？”道士說：“集市上有個瘋子，常常躺在糞土之中。你去試試，向他哀求。倘若他對你肆意辱罵，你可千萬不要生氣。”二郎也知道這個人，於是告別道士，和嫂子一起前往集市。
只見那乞丐在街道上瘋瘋癲癲地唱歌，鼻涕拖得三尺長，渾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穢氣，讓人不敢靠近。陳氏雙膝跪地，向前爬去。乞丐笑著說：“美人兒，你喜歡我嗎？”陳氏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他。乞丐又大笑道：“天下的男人多的是，救活他幹什麼？”陳氏苦苦哀求。乞丐又說：“真是奇怪！人死了卻來求我讓他復活。我難道是閻王嗎？”說完，生氣地用柺杖擊打陳氏，陳氏強忍著疼痛，默默忍受。集市上的人漸漸圍攏過來，像一堵牆一樣。乞丐咳出一大把痰和唾沫，舉到陳氏嘴邊，說：“吃下去！”陳氏的臉漲得通紅，面露難色，但想到道士的囑咐，還是強忍著噁心，將那痰和唾沫吞了下去。只覺得那東西進入喉嚨，硬得像團絮，“格格”作響地往下嚥，最後停留在胸口。乞丐大笑著說：“美人兒真的愛我呀！”說完便起身離開，頭也不回。陳氏和二郎跟在後面，乞丐走進了一座廟中。他們追進去尋找，卻怎麼也找不到他的蹤影。兩人在廟中前後仔細搜尋，卻毫無頭緒，只好滿心慚愧和悔恨地回家。
陳氏既為丈夫的慘死而悲痛，又為自己吞食乞丐的痰唾而羞愧，抬頭低頭間都是哀傷的哭泣，只希望自己能立刻死去。正當她準備擦拭血跡、收斂丈夫的屍體時，家人都在一旁遠遠地望著，誰也不敢靠近。陳氏抱著丈夫的屍體，將流出的腸子收拾好，一邊整理一邊哭泣。哭得聲嘶力竭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