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章 酆都的鬼使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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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回鄉,人之常情。
大魏春節假期一個月,每年封印日在臘月十九、二十、二十一三日中擇一日,開印擇在正月十九、三十、二十一三日中擇一日,稱為“臘月官府封印,至新正月始開”,期間一個月,除卻各省、州府、縣三級地方主要長官,其餘官吏均可休假,可離開駐地回鄉過年,亦可關門修養生息。
薛長豐官至太子太保,領正一品三公銜,位高卻權輕,自可回鄉:太子太保,便是太子之師,如今朝中連個太子都沒有,他教誰去。
故,本年臘月十九封印後,薛長豐不願特立獨行,便與六部長官保持一致,在京師留滯至臘月二十一方,啟程返回老家鎮江府。
妻子祝氏前行一步,提前回鄉打理。
薛家清流立世已有百年,專研於律法一行,四十年前問世的大魏律第三版即出自家中老爺子之手,如今老爺子過了身,幾個叔伯也陸續致仕,他這一輩只有三人出仕做官,到下一輩...
罷了,下一輩不提也罷。
薛長豐晚上不喝茶:自官途上無甚大前程後,男人總喜歡在一些奇奇怪怪的領域鑽研下去。
薛長豐如今喜歡搗鼓各色藥膳用以泡水服用,這兩日回鄉適應水土,泡的皆是幹山藥、雞頭米、茯苓、薏仁等調理胃腸亦藥亦食之物。
薛長豐啜了一口,待侍女陸陸續續將剩飯菜撤下,才撿起剛剛妻子祝氏的話頭:“...柳合舟我有印象的,在四品知府上幹了一輩子,不功不過,才退下來沒兩年,怎麼就過身了?”
祝氏拿銀剪子剪線,剪不斷,便攮到薛長豐跟前,叫他幫忙。
“還能怎的?人老了,哪日死都不稀奇。”
薛長豐順手剪斷絲線,熟稔地拿到燭火上燎定收尾,遞還回去:“柳家是不錯的,兩代人都零零散散做著官,若能娶到柳家姑娘,也算是那孽障的福分。”
祝氏利索穿針,食指戴銀頂針使勁把針穿過厚厚的騘毛鞋墊——三公夫人親納鞋底,放在哪裡,也算是個奇聞。
“可千萬別提了。我拜託人在金陵府、鎮江府、松江府、嘉興府都尋摸了一遍,金陵府那邱夫人嘴上應得好好的,背地裡卻四下使絆子,送個沒教養的姑娘來相看,也不知是瞧不起大郎,還是瞧不起我們薛家。”祝氏連連搖頭。
金陵府送個女殺手來應數的事,在“青鳳”要告一遍,在家裡頭也要上一遍眼藥!
這事想想就駭人。
萬一那女殺手突然暴起,危極到她的性命,如何是好?
總之,不能要金陵府好過!
薛長豐笑了笑:“左不過看我是廢太子的老師,在當朝得一輩子蜷腳,才敢欺辱過來罷了。你也甭氣,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日子還長,且看吧。”
祝氏嘴角含笑,手上飛針走線,動作嫻熟,目光溫柔。
薛長豐探身握住祝氏的手:“萬幸還有娘子你不棄不離,陪我這老兒過一年三冬。”
祝氏笑眸嗤道:“你若是老兒,我看滿京師一閣六部的大人們,全都得當作將入土的腐朽!”
笑顏彎彎下,舒展地嘆口氣:“等大郎娶了親,晨哥兒步上正道,你儘管做你的小老兒去,論你是垂釣泥塑,還是寄情書畫,還是吃酒喝煙,你看我還管不管——”
自然垂下的門簾被一把掀開,呼嘯的北風像癟嘴的茶壺裡熱騰騰燒開的水,尖叫著灌進暖和馨香的室內。
滿屋的恬和溫情,因來人,戛然而止。
薛梟大剌剌撩起門簾,他身量太高,只能略微低頭才能避開門框。
這樣看過去,便見他斜睨垂眸,一副很是不屑羈傲的模樣。
薛長豐氣不打一處來,將手中的茶盅重重擱放在木桌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