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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昭坐在木凳上沒動,他也想換,但是沒得換。從小到大穿的都是別人不要的舊衣服,根本不在乎合不合身,而且那些舊衣服裡面沒有內褲,所以他也沒穿過。
其實昨天剛上身的時候已經知道小了,但他以為這東西不分大小,穿穿就能松,誰知道勒住的地方出了汗更緊,光是走到縣城就破了皮,後來騎三輪磨得更厲害,晚上睡覺都沒法合住腿。好不容易歇過勁,今天又幫村民幹了一天活,傷口再次開裂,流血流膿,慘不忍睹。
顧且在裡屋等了一會兒走出來,發現少年還是那個姿勢坐著,有點生氣:“怎麼還不換?”
“我……我沒有這種褲子。”
沒有內褲?她不信,跑回炕上翻找他抱來的包袱,破爛背心、粗布褲子、帶洞跑棉的棉襖、鞋底張嘴的棉鞋,真的沒有內褲。
一瞬間心疼到極點。
他沒有穿過內褲,但是昨天她讓他穿的時候卻沒聽到半句反駁或者疑問。他像個忠誠的僕人,沉默著服從主人每一個命令,即便磨破皮,即便磨出血,即便疼到渾身顫抖,還是撐著笑臉說“我沒事”。
翻完包袱又去翻藥箱,好在有一整套處理傷口的東西,不過量不大,勉強夠用。
“阿昭,你先去炕上躺著,我讓村長過來給你上藥。”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出現狗娃的聲音:“我來吧。”
“狗娃?你怎麼來了?”
“狗剩說你們明天要進城拿被褥,讓我過來問問需不需要幫忙。陶老師你先出去吧,我給昭娃子上藥。”
“好,謝謝你了。”女人應聲往外走,擦身而過之際特意叮囑道:“把他扶到炕上去吧,炕頭的藥箱裡有碘伏和紗布,下面那層有消炎藥。哦對了,看他那傷口應該脫不下內褲,你想辦法剪了吧。”
“行,知道了。”
顧且退到門外,拿出口袋裡的小紙片加上幾個字:大號內褲、碘伏、紗布、創可貼。
以阿昭的傷勢來看,明天肯定下不了床,或許真得拜託狗娃幫忙走一趟了。
等了許久,溫度隨著傍晚的到來一點點消褪,令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些冷、有些……恍神。
內褲這件事讓她不可避免地想起席銘洲。
外人很少知道席銘洲有潔癖,辦公室的櫃子裡永遠放著兩套衣服替換,僅僅換衣服也就罷了,可他更在意內褲的乾淨程度,冬季一天兩換,夏季一天數換,但凡身子出點汗都要立刻換下來。
有次席銘洲叫她去打掃辦公室,垃圾桶裡正好放著剛換下的內褲,她沒在意,打包好準備丟去外面垃圾桶,沒想到剛走出辦公室袋子居然破了,垃圾散落一地,當然也包括那片沾滿汗漬的布料。
兩個學姐看到這一幕交頭接耳議論著什麼,次日,校內網傳出她在上課時間跑到辦公室偷席教授的內褲,帖子上有配圖,文筆犀利口吻鄙視,說她求愛不成心理變態,藉助幫老師打掃辦公室的機會滿足自己的變態嗜好。
這篇帖子在校內網掛了三天,期間席銘洲不曾幫她解釋半句,最後學校記過警告,命令管理員刪帖了事。
她在學校的名聲也是因此一落千丈,處處遭受同學的譏諷疏離,不過她不在乎,這點小事根本沒有放在心裡,此刻阿昭大腿間的傷痕讓她明白人和人之間的差別:
矜貴人不穿便宜貨,席銘洲的內褲兩百塊一條,穿完就扔,斷不會再穿第二次。阿昭有生以來第一次穿內褲,贈品、不合身,被磨得鮮血淋漓。
貧富貴賤,尤為明顯。
狗娃給阿昭上好藥出來:“陶老師,紗布都用完了。”
女人回過神:“哦,明天我去城裡再買點。”
“昭娃子這兩天應該下不了床,明天我跟你進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