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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真是久違的好眠。
過去四年,顧且沒睡過一個安穩覺,要麼深夜跑去席銘洲家裡接陶夏回宿舍,要麼天不亮等在席家樓下,等保姆做好精緻的早飯送給陶夏。
此時,一覺睡到自然醒的狀態讓她感到片刻知足。
拿出手機看了看,已經上午十一點,秦瑩瑩留了字條:【我去上課了,醒來自己去村長家吃早飯。】
她用帶來的溼巾擦臉,又開啟一瓶漱口水刷牙,想著去看看今後工作的地方。
剛開啟門,陣陣童聲古詩傳進耳膜,側眸一看,十幾個孩子坐在操場陰涼處,正對面站著秦瑩瑩。
“沒有教室嗎……”心裡暗自嘀咕,腳步不由自主走過去。
這些認真專注的孩子年齡差很大,有的十來歲,有的兩三歲,最後那個蜷縮的身影很熟悉,是昨天去接她的少年——阿昭。
她沒有打擾課堂紀律,悄悄走去阿昭身邊蹲下來,意外發現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竟然拿石板當紙,而寫字的筆也不是筆,是鍋底灰捏成的條狀物。
他在寫秦瑩瑩教的古詩,一筆一劃特別認真,認真到她蹲在身邊也沒發覺。
“這個字寫錯了。”顧且輕輕開口,沒想到還是把少年嚇了一跳。
明亮光線下,少年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不知是被揭穿錯字而尷尬,還是被人靠近而害羞。
女人指著石板上的一個字:“煙花三月下揚州,這個‘揚’應該是提手旁,不是木字旁。”
見少年愣著,她以為自己聲音太小沒說清,不想打擾秦瑩瑩上課,隨即翻開他的手心用指尖寫下正確的字。
指尖觸到火熱的掌心,每寫一筆都能感受到厚重的老繭阻礙,她不知道幹多少農活能磨出這樣的厚繭,以為山裡長大的孩子都是如此。
“下課鈴”響了,不是刺耳的叮鈴鈴,而是各家大人叫孩子回家吃飯的呼喚聲。
少年抱起石板快速跑掉,陽光下的耳朵尖紅成了番茄色。
昨天太累,關注力都在驢車上面,後來天色太黑,他們又分別走在驢身兩側,此刻少年的背影暴露在陽光之下,她才發現這傢伙真高,目測快要一米九了吧。
秦瑩瑩走過來:“陶夏,你跟那個災星說什麼,我們都不理他的。”
“為什麼?”
“嗐,那災星無親無故,全家人都被他剋死了,村子裡碰到什麼事由他先上,總之就是這裡的免費勞動力,誰都能欺負。”
顧且摸了摸衣兜裡的草膏,暗暗呢喃“真是迷信”,又看看地上掉落的鍋灰條,撿起來放進口袋。
秦瑩瑩拉著她去村長家吃午飯,一路討好祈求:“陶夏,這學期還有一個多月就結束了,你能不能跟村長說說讓他給我蓋個章,我想提前回去。”
“為什麼要回去?你來支教不就是為了教育孩子們嗎?”
“別跟我裝啊,誰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不是為了正式編制啊。”
“什麼正式編制?”
“你不知道嗎?支教兩年就能分配正式編制,有的地方還能落戶買房,我爸給我找好關係了,等我回去就能直接在公立學校當老師。”
原來如此,她終於明白了席銘洲要她頂替陶夏的原因。
陶夏的家庭條件不好,想要留在紙醉金迷的魔都比登天還難,想來席銘洲也是因為這項政策為心愛之人鋪路,政策雖好,可他捨不得嬌花受這份苦。
於是,他用她的青春,鋪陶夏的路。
人人都知道陶大校花才貌兼備生活困苦,無異於現實版灰姑娘的真實寫照,沒人知道其實更窮的人是她,冷漠的性子加上生人勿進的表情,即便有人欣賞她的美也會打退堂鼓,更不用提及關注她的生活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