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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你們聽過『同性戀』嗎?臺灣那邊還叫『同志』,咱們以前叫『兔兒爺』。」他可能確實有點神經質了,兩眼像探照燈似的,在他呆若木雞的父母之間來回掃射。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受到嚴重驚嚇,嘴角卻翹得老高,好像碰到莫大的喜事。
他就以這樣一個駭人的神情向徐燕和江衛國鄭重宣佈:「爸,媽,我就是同性戀。我喜歡男人。」
持久的死一般的沉寂後,是徐燕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你說的什麼混帳話啊!」
王序兩眼赤紅,大喝一聲:「停!」
他手裡一直夾著煙,反覆檢視新拍的幾條,看著看著,煙抽到頭了,被他煩躁地丟掉,立刻又點上一根,卻不再看螢幕了,一邊抽菸一邊在監視器後焦躁地踱步。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甚至不敢將視線一直放在導演身上。
王序原地盤旋了一會兒,突然大步沖凌笳樂走來:「有沒有挨過打?」
凌笳樂還沒有完全出戲,正坐在椅子裡平息情緒,被他這一吼嚇了一大跳,呆傻傻地點頭:「挨過,挨過……」
王序神色晦暗地打量他兩眼,突然換做語重心長的懇切語氣:「不只是因為疼,還因為他們是你的父母,寵愛了你快二十年的父母。你以前沒覺得,沒覺得他們多愛你,直到他們那麼發狠地打你,那麼喪心病狂地罵你,你才想起他們以前有多疼你、對你有多好……可是都是過去式了。」
江路捱打的道具是特製的,一根細棍外面裹上塑膠泡沫,再做成拖把。
但即使裹了一層塑膠泡沫,打到身上依然是疼的,尤其他們又拍到了「夏天」,短袖短衫的。凌笳樂試了一下,他細皮嫩肉,一棍子打到胳膊上,眼瞅著就要腫起一條。
王序要求真打,馮老師和田老師都不同意。
這兩位演員管凌笳樂叫「孩子」,說這種情緒激動的戲一演起來就沒準了,手上會失了輕重,不能真打,會把孩子打出毛病。
王序生氣,說演員不能怕吃苦,不能怕疼。
凌笳樂不想讓別人為了自己起爭執,插嘴說了聲「我不怕疼!」,就被馮老師罵了聲「傻孩子」,同王序據理力爭起來。
「我們這又不是武打片,沒有專業的武術指導和裝置,這棍子雖說裹了一層,可還是挺硬的,我剛試了一下,沒使多大勁都覺得挺疼,要是真打可了不得了!拍電影是表演,不能讓演員受傷。導演你看這孩子太瘦了,身上沒多少肉墊著,打一下子了不得呢,不動骨也會傷筋!」
王序盯著凌笳樂,因為劇情需要,他之前急劇瘦下去的臉還沒敢胖回去,顯得那一雙眼睛更大了,黑白分明地看過來,因為怕他們吵架而充滿擔憂,滿臉無助。
「好吧。」王序竟然真的退了一步,「不真打,但也不能完全地擺花架子。我把鏡頭拆碎一點,我們好好討論一下每個鏡頭的站位和角度。」
一場捱打戲被掰碎了拍,整體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大大延長了拍攝時間,但確實讓凌笳樂少受了不少罪。
但田老師難免有失手的時候,拍攝中有幾下還是給打實了,凌笳樂都咬牙忍住了。因著王序沒有做要求,他拍之前也忘了問,便按照自己天然的反應硬扛著。
他從前剛做練習生時,被那個韓國請來的老師用竹棍抽小腿,組合裡另外三個人都忍不住喊疼,包括杜文。只有他忍著,把嘴唇咬破了都要忍著,絕不認輸。
他這反應應該是對的,因為王序沒有打斷他的表演,他整個捱打的過程都沒有發出一聲半響,頂多是從喉嚨裡發出一兩聲略顯粗重的喘息。
最後被田老師轟出屋門時,聽著平時愛護自己的老演員怒吼著:「畜生!畜生!我們怎麼生出你這樣丟人的東西!」凌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