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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伊始,自啟明海吹來的清風漸暖,便有了春日的韻味。艾斯珀瑞多雖為學城,卻有少部建於水上。港灣區內,蜿蜒水道曲折於巷中,五海之商船於此聚散。海員們說,學城一半屬於學者,一半屬於商家。的確如此,正同五海行會總部的牌匾所示:「知識就是財富,財富就是知識。」
戴斯蒙學士閒時常常來此,或許是喜愛海風吹拂面龐,或許是欲讓潮汐帶走憂愁,只一人泛舟於港灣之內,從日暮坐至日出。他仍記得十五年前的那夜星月——不應說是記得,而應說是夢見。
宏偉術法中求諸近乎虛相存在的學問縹緲而難尋其跡,即使是博聞多識的學士也需依靠靈感才可窺得其中一絲奧秘。然遵學城之令,學徒必於七年之內纂出可稱進展的文章,否則不予參與升格之宴。因而,緘默學、暗林學與星空學的學士極為稀少,而大多學徒只能止步於門外,退而成為施展術法的術士。
秋分歷1634年,是戴斯蒙進入學城的第七年,亦是其追求學士頭銜的第七年。戴斯蒙絕非天才,至少他自己如此認為。他如千千萬萬停滯於斯的學徒一樣,再也無法將學術邊界向前推進一步。
那夜星空絢爛,皓月皎皎,戴斯蒙款款步向碼頭,他曾多次預想過這樣的場景,或許就此乘船永別也不失為一種選擇。但人總是不甘的,他登上船後,這種情感便愈難消解。當初意氣風發的少年,曾許下窮盡世界真理的豪言,如今卻淪落於此?他望著空中無情冰冷的月,慾望不斷向上攀升。
不知是幻覺,抑或夢境,戴斯蒙看見月亮臉上浮現字句,他欲靠近看個明白,卻兀自墜入水中。風月的海很冷,厚重如冰結的水將戴斯蒙推向深淵。但那不是深淵,因為深淵中沒有光。不合常理,戴斯蒙如此思考,啟明海底怎會是一片盛滿光輝果實的園圃。或許是夢境罷,他這樣想,或許是將死之人最後的幻象。
「不必驚慌,追求真理的學徒啊……」
優雅又知性的聲音斬斷了戴斯蒙腦中的思緒,他不由得尋著那話語而去,好似飛蛾撲向火焰。
「請坐罷,學徒,有很多問題,也有很多答案。」
那是一位身著異域白衣的存在,戴斯蒙試圖記住其樣貌,但幾息之後,記憶就已模糊。
「那麼這位大人,神明大人,您召喚我,有什麼吩咐?」戴斯蒙言語謹慎,生怕惹惱了這位非凡存在。
「汝很拘謹,學徒。」白衣存在斂起周身璀璨的光,其形體似是一位年輕人。
「學徒啊,無需如此,世上並無神明,僅有一些頗具力量的存在,它們不如神明遠甚。」
這位存在揮揮手,戴斯蒙座前的小圓桌上就浮現精美絕倫的瓷器,瓷杯內熱力升騰,清香隨即飄散開來。
「這瓷杯存在於想象之中,但茶不是。學徒啊,請用罷,這是汝來過此處的證明……」
戴斯蒙問了許多問題,而白衣存在一一解答。戴斯蒙往日積攢的學識在這一刻顯得滑稽可笑,他驚詫於世界之本質,那廣闊無垠的大地竟是圓環之一截;他感嘆於寰宇之浩瀚,那繁星點點的夜空僅是宇宙之一隅;他惶恐於諸神之權柄,那四季輪轉的規律全依神明之喜好……
「那麼,神明大人,這裡又是何處?」
「在世界表皮的下層,在生靈意識的邊際,在諸史交織的節點,在虛無之上,在輝光之下。自最為混沌之處延伸至此的枝岔妄圖侵入的夢境,此夢又名宙合[1],是一切存在與規則的體現……」
「您是說,這裡是夢境神龕,是偉大神明們匯聚的世後廟宇?原來傳說中的神域真的存在!」
「神龕,多麼有趣的稱呼。學徒啊,宙合不屬於任何存在,或許曾是,但以後永不是。宙合一直在這裡,它在醒時世界的投影形成了汝所熟知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