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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那對姑嫂離職走了,宿舍終於安寧下來,再沒人大呼小叫,也再沒誰丟過東西,其實人的劣根性都是天生的,而唯有規章制度才能約束人的行為。
宿舍裡的姐妹們還沒過幾天舒心日子,新的煩惱又來了。新搬進來不久的那個妹子經常在中午帶男朋友到宿舍。本來天氣炎熱的夏天穿得就很清涼,為了午睡時能吹到吊扇的風,大家都拉開了布簾子。突然進來個男工,大家不得不遮上簾子防走光。
而那一對情侶一到宿舍就鑽進那個女工用簾子圍得嚴嚴實實的下床。宿舍裡未婚女孩佔多數,膽子小不敢吭聲,幾個已婚的睜隻眼閉隻眼,只是背後竊笑,當笑話一樣跟別人講,也不出面。誰都不想得罪人。那一對甚至得寸進尺,膽大包天到晚上也一起回宿舍過夜。最可憐的是住在那一對上床的燕子,又羞又氣又怕。他倆一回來燕子就嚇得大氣不敢出,縮在上床一動不敢動。曉曉帶燕子去找宿管,宿管來不痛不癢的說了幾句就走了,聽見他們講方言,原來是一個地方的老鄉。這下大家才知道那女工是有恃無恐。
這種生活區的事如果不是正規大廠有嚴格的廠規約束的話,像這樣幾百人的小廠除了宿管還真是投訴無門。曉曉絞盡腦汁,明的怕人報復,只能來暗的。她想了個辦法,跑外面列印了幾張“通告”悄悄貼在樓道口和宿舍門口。上書嚴禁女工帶男人回女宿舍,鼓勵宿舍之間互相監督舉報。一經發現哪個女宿舍有男工過夜全宿舍每人罰款一百元。另外當事男工和女工開除。通告後面如果以假亂真最好蓋個人事部的紅印章,但是又沒法整個假的出來,曉曉央求列印店老闆簽了一個龍飛鳳舞認不出字來的假名字。反正除了辦公室的誰都不知道老闆的名字。而辦公室人員又不會來女宿舍。一般初中小學文化的女工們不會有懷疑真假的意識。只要措辭夠嚴厲,懲罰合情合理又不失嚴苛,她們深信不疑,反正看起來就像那麼回事兒。就算萬一鬧到辦公室領導處,誰都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假冒公司的名義貼的,正好能將這件尷尬事鬧開好處理。
那天,曉曉不動聲色的看著進出樓道的女工們圍著看“通告”,紛紛拍手叫好,心裡暗喜。為了保密,她連燕子都沒讓她知道。
原來大家也痛恨男工到女宿舍過夜,就是有顧慮不願自己出頭。出門在外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忍則忍。一旦面對什麼問題有人站出來,甚至連表態支援都不敢。她們遇到不合理的地方只有希望別人做出頭鳥或者廠裡有權力的領導管管。
當天晚上熄燈前幾分鐘,各個宿舍悄悄行動起來了,鬼鬼祟祟互相串門,心懷鬼胎的檢視有沒有男工。大家一交流,才知道別的宿舍也有這種現象。難怪宿管阿姨管不過來,有人懷疑有男工威脅宿管阿姨了。宿管阿姨也怕被報復,畢竟在廠裡安全,出了廠誰能保證發生什麼事呢?
那幾張通告後來竟然安然無恙的存在了好久,宿管阿姨藉助它的“威力”也狐假虎威的嚇唬想躥進女宿舍樓的男工。如此一來,女宿舍安全大方多了,甚至白天也敢穿著睡衣睡覺了。
燕子下床的女工心知肚明,每天低著頭一個人進進出出。她在宿舍裡沒老鄉,安安靜靜規規矩矩了幾個月。直到一天凌晨,六樓的廁所方向傳來一聲驚叫,“媽呀!誰生了個小孩大家快來看呀!”被驚醒的女工們跳下床就往廁所跑。只見冰涼的地上血汙裡一個小嬰兒發出小貓一樣微弱的哭聲。肚子上還連著一截臍帶,小嬰兒瘦瘦小小的臉上皺巴巴像個小老頭。地上還有個曉曉她們未婚女孩不認識的東西,已婚大姐們說是胎盤。
大姐們議論不知道出生多久了,嬰兒的臉和嘴唇都呈烏紫色。因為廁所在每棟樓的最邊上,中間隔了樓道,廁所又關著門,竟然連捱得最近的曉曉所在的宿舍都沒聽見動靜。人越圍越多,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有人去一樓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