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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時分,又奔波了一天的老廚子,仍沒買到鱉。廚房門口的郭新穎,早已等得火冒三丈。他見廚子又是空手而歸,正要大發雷霆時,火頭叔掂只大鱉到了。郭新穎見鱉如見爹,忙吩咐老廚子立馬拾掇。郭新穎一出廚房,老廚子搌著冷汗說:&ldo;孩子,救星啊‐‐&rdo;話音未落,郭新穎又折轉了回來,他眯著眼審視著火頭叔:&ldo;哪莊的?&rdo;火頭叔曉得郭新穎是拿他跟爹連上了,隨口說了個三十里外的莊名:&ldo;蓮花村的。&rdo;老廚子忙幫腔說:&ldo;是我託人捎的話讓他送鱉的,這後生實誠不坑人,我常買他的魚蝦。&rdo;郭新穎捏根牙籤,撥了撥鱉頭說:&ldo;咋不活泛?&rdo;火頭叔說:&ldo;這一路頭朝下掂著,就這樣。&rdo;
殺鱉時,郭新穎又踅了回來,將大鱉連翻幾個過兒,按按頭,捏捏蹼,捏捏鱉裙,末了,狡黠地眨巴著眼問火頭叔:&ldo;多咱逮的?&rdo;
火頭叔說:&ldo;今兒個清晨。&rdo;
郭新穎緊盯著火頭叔問:&ldo;我咋看像是夜兒黑餵過蚊子哩?&rdo;火頭叔臉一繃,掂起大鱉就走,被老廚子搶上一步伸手拽住。
火頭叔漲著臉圓著眼高聲說:&ldo;不賣啦不賣啦,掂回去自家吃。誰不知道這東西大滋大補?現今又恁難逮。&rdo;
郭新穎怕火頭叔真的一倔走了,就舒開眉眼攔住說:&ldo;你這小夥子咋恁不識玩兒呢,開句玩笑嘛何必當真?&rdo;
火頭叔收了鱉錢,抬腿走人時,被郭新穎攔下。火頭叔說:&ldo;家有急事,得趕回去。&rdo;郭新穎高低不讓,非留火頭叔幫忙不可,還說:&ldo;你這小夥子咋能拿到錢就走?我這府上人手正缺,你幫幫忙本司令能虧了你?&rdo;
婚宴開始,&ldo;霸王伴雞&rdo;剛入盤,郭新穎賊星似的閃進來,順手舀塊鱉裙遞向火頭叔,奸笑著說:&ldo;今兒個你先大補大補。&rdo;
火頭叔樂滋滋地接過,張開闊嘴扔了進去,&ldo;吧唧吧唧&rdo;嚼出一屋癢人牙根的香氣。末了,厚嘴一抿說:&ldo;不吃白不吃,吃了還想吃‐‐&rdo;說著下勺子還想去舀。鱉裙是淨肉,無骨無刺,世間有吃鱉吃裙之說。郭新穎精於此道,劈手奪過勺子,陰著臉罵道:&ldo;你小子別給鼻子就上臉,就這點兒金貴的玩意兒是你享用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臉?&rdo;罵完,他一揮手,吩咐上桌。
這來之不易的&ldo;霸王伴雞&rdo;,讓郭新穎情有獨鍾。他陰險奸詐,雖然看著火頭叔嘗過,可心裡仍不踏實,為免遭算計,他用的是印度象牙筷。這種試毒筷子,碧玉般晶瑩剔透,不論&ldo;土毒&rdo;如砒霜、蒙汗、耗子藥,還是&ldo;洋毒&rdo;如巴比純、氰化鉀,挨著就轉色。他反覆試過,認定沒毒後,才放心地抄起筷子,瞄準油亮亮的大塊兒霸王,不由分說,就來了個一連五。賓客們見狀,有所醒悟時,盤中的&ldo;霸王伴雞&rdo;。已被他吞食了小一半。他打著愜意的飽嗝,放下筷子,取出手帕,一邊拭著油乎乎的嘴唇,一邊對瘋搶霸王的狐朋狗友們說:&ldo;如何?這&l;霸王伴雞&r;的味道還算正吧?&rdo;朝下,沒等上夠六道菜,郭新穎率先順椅子溜下地,癱成稀泥一堆,賓客們以為他是醉酒。誰知,抬下去一支煙工夫,他臉色爛紫烏青,口溢白沫,人已斃氣。
是火頭叔的絕活兒,讓郭新穎千慮一失。郭新穎不清楚,對土毒、洋毒屢試不爽的印度象牙筷,唯獨失靈於&ldo;毒鱉&rdo;。
毒鱉就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