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雀(三)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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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該問的事情,她向來不多問,只捏了筆道:“做什麼。”
此時的蘇遠蘅滿身酒氣,髮絲散亂,臉上怒氣橫生。不答薛凌的話,上來冷不丁直接掀了桌子。
薛凌顧著那本百家姓,抓起來急退幾步,仍是沒避開飛散的墨漬,身上染了一片。
晚間睡衣單薄,沾水就貼著肌膚。她到底是個女兒家,一時又羞有氣,抓起平意指著蘇遠蘅道:“你發什麼瘋。”
不料蘇遠蘅渾然不顧她手上利器,走上前來扯了薛凌衣領。酒氣四溢,口不擇言:“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是鬼谷重生,還是諸葛在世。你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這一連串詰問讓薛凌摸不著頭腦,她有心要直接把蘇遠蘅手剁下來,卻終究不敢傷了他。
偏衣服被死抓著不放,酒後之人的力道特別大,她推了好幾下還推不開。乾脆一劍下去,將蘇遠蘅抓著的那塊衣料切了下來。而後飛快的扯起床上外衫裹在身上。
平意鋒利,她下手又準,自信不會傷了蘇遠蘅。但在蘇遠蘅眼裡就不是這麼回事,還以為薛凌有心要砍他手,是自己縮的快,才堪堪避開。這一嚇,酒意總算醒了些,站在原地,瞪著薛凌沒說話。
薛凌收拾好身上衣衫道:“蘇少爺今晚是喝了幾罈子,是哪家的姑娘不周到,要到我房裡尋消遣。”
其實薛凌已經好幾日未見蘇遠蘅了,蘇家年關事多,何況她也不怎麼留意這個人,自然沒怎麼惦記。沒想到,蘇遠蘅一回來竟然闖到她房裡胡言亂語。
蘇遠蘅突然滿目頹然,悽愴的看著她道:“薛凌,不是我喝多了。是你喝多了,西北苦寒,冬日糧食本就奇缺,你要讓多少人……。”
“誰給你的膽子這麼叫我”。蘇遠蘅話未說完,被薛凌一腳踢斷。
這個名字是芒刺在背,是如鯁在喉,是她那年春雪裡怎麼也撿不起來的半個饅頭,他蘇遠蘅怎敢叫的麼這麼理所當然?
這一腳正中蘇遠蘅胸口,他並未躲閃,整個人被踹的跌倒在地。不知是起不來,還是不想起來,倒在那裡半撐著身子一直咳,半分也瞧不出往日風流的蘇家公子相。
薛凌思索著那句“冬日糧食奇缺”,覺得分外好笑。這蘇遠蘅莫不是關心起了百姓死活?
乾脆問道:“多少人怎樣?他們不過是螻蟻,錦衣玉食吃得,殘羹剩飯也舔得。天子死了尚不過跪三跪,你孃親才漲了五分利,蘇大少爺操的哪門子心?”
薛凌說的雲淡風輕,心頭卻有千斤之重。
她既催著蘇夫人提高價格,自然想的到底層日子難熬,可這難熬,也不過一時半刻節衣縮食罷了。當年西北戰起,餓殍遍地,那些人不也活的好好的,事後更是記不起薛弋寒半分好來。
蘇家迎來送往,什麼景緻沒見過,這麼點微末小事,何以讓蘇遠蘅成了這般癲狂樣子。
有什麼事兒,是她沒料到的?
“落兒~”這一聲落兒,蘇遠蘅已經帶了哭腔,喊完停了好久,才繼續道:“西北庫勒的糧價,都漲到了十倍之數。再過幾日,只怕那一片的商人,要血流成河。”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不等薛凌答話,蘇遠蘅草草抹了一把臉,站起來退出了房門。
這話說的如二月春雷,薛凌沒去追蘇遠蘅,趕緊想著那句十倍之數。
怎麼會這樣,平安二城已不比以前,僅做了望只用,日常駐兵不多。她不過想試探一下魏塱與霍家局勢,所毀糧草在烏州就該能籌夠,怎會波及到庫勒去?而且價格之高,遠遠超出她想象。
越想腦子越亂,心不在焉的收拾了屋內殘局,才躺到了床上,打算明兒再問,門外有人敲門道:“落兒姑娘可曾睡下?”
是蘇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