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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找一個人負責,那麼往前推,你是為了找她來到這裡,她則是衝動之下回到敘城,造成她衝動的原因是你的父親違約,而簽訂這份合約的是他們兩個人……再往前,如果沒有家道中落,她就不會嫁給我的父親,也不會生下我,更不會發生之後的悲劇。」
「是最初的因造成了後來的果,你怎麼可以把錯都歸結到自己身上?」
「而我父親踩下剎車,是他的選擇,也許當時緊迫到來不及去思考,但他依然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為他死你生,為把我一個人留在世上的結果負責。」
黎棠聽得心驚:「他是你的父親,你怎麼能……」
怎麼能責怪他?
見黎棠有聽進去自己說的話,蔣樓稍稍放下心,說:「那我們說第二件事,它不像第一件事可以往前追溯找到最初的因,它是由我一個人引起,我一個人造成的果。」
「是我把第一件事的結果錯怪到你頭上,蓄意報復,害你差點丟掉性命……所以你應該恨我,狠狠地揍我,而不是責怪自己。」
「在這件事裡,我是唯一的惡人。
蔣樓再一次重申,「你沒有錯。」
不得不承認,類似的理論從蔣樓口中說出來,就是比心理醫生說的讓人容易理解和接受。
也可能是先前的每一次面診,黎棠都沒有認真去聽。他固執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好像只有認定自己罪有應得,死有餘辜,才能讓備受煎熬的心得到片刻的喘息,才覺得自己沒有壞到無藥可救。
而就算是心理醫生,也會為了迫使他面對,特意強調他在處理事件時的失誤,而不會簡單粗暴地把他形容成完全無辜的受害者。
但蔣樓會,蔣樓會為了幫他卸下心理負擔,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理智剖析,哪怕蔣樓自己就是「第一件事」的受害者,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背負了全部的結果。
只為他不那麼痛,只為他不再自我折磨。
彷彿是黎明前隱約泛白的天際線,給人以希望的同時,讓緊繃的心神鬆懈下來,整個人被一種混雜著草木香味的濕氣融化,包裹。
一瞥眼,看見蔣樓工位旁有一臺加濕器,正噴著細密白霧。
仔細嗅聞,是玫瑰味。
黎棠慣於在碰到無法回應的內容時扯開話題。他望著那臺加濕器,似在研究香薰的品牌:「……可是,你希望我沒那麼恨你。」
似是沒想到說了這麼多,黎棠竟只抓住這一句,蔣樓幾分無奈地撥出一口氣:「那是我的一廂情願。」
「我要你恨我,又不希望你太恨我,這樣你就會記著我,但不會躲著我,或許就能讓我……陪在你身邊。」
安靜片刻,黎棠聽見自己問:「為什麼?」
為什麼要陪在我身邊,為什麼要對我好,為什麼要記得我說過的每一句話……為什麼要讓我那麼在意,在意你這次接近的動機?
而面對類似的問題,從前的蔣樓從來都是閉口不答,或者一笑置之。
他太知道給出原因意味著亮出底牌,意味著把決定權交到對方手中。
他的人生失去太多,擁有的太少,超乎尋常的掌控欲應運而生。畢竟只有牢牢握在心手裡,才能遊刃有餘地面對所有結果。
可他現在卻要化主動為被動,哪怕回答之後,就只能狼狽地、惴惴不安地等待最終的宣判。
「雖然,我們還沒有……」停頓一下,蔣樓繼續道,「但是,可不可以重新考慮一下我?」
黎棠怔住了。
為蔣樓平靜語氣下不易察覺的微顫,為他眼底的溫度,為他剋制著沒有伸過來的手。
也為他沒有說完的前半句話。
——雖然,我們還沒有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