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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汀就這樣呆呆杵了一會兒,至少有一分多鐘,鄧莫遲也就這樣呆呆地託著他,從指尖到手腕,動都不敢動。
他們都有些無措,也都在發愣。
「我想說你很勇敢。」最終是鄧莫遲先開了口,靦腆地眨了眨眼,「你父親的情況,會給你很大心理壓力,我能理解。」
「……」陸汀臉上的僵愣忽然化開了,化成一副要哭的表情,鄧莫遲和他說著些,讓他覺得很安定,很暖和,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還有我媽媽。」
「你媽媽?」
「大概兩個月前,她死了,也是和火星有關的專案,我見了她最後一面,看她太痛苦,就給她打了安樂死的藥……沒有人說我錯了,但我知道我對不起我的媽媽。所以我現在想到火星,還有想到這些事,我就會情緒波動很大,又覺得沒意義,太矯情,想把它壓下去……好像怎麼做都是錯的,都很差勁,我每天都做夢,夢到一座橋,我在這邊,可所有人都走到了那邊,包括我媽,也包括你……我跑過去的時候橋就斷了。我真的,我說不明白這種感覺。」
每說一個字,眼眶就蓄起更多的淚,撐不住了,它們就滑下去,順著陸汀的臉頰,流濕他的耳根和脖子,也流濕鄧莫遲的手心。
而鄧莫遲靜靜看著他,似有困惑,欲言又止。同時鼻下冒出殷紅,鄧莫遲立刻轉向沒有陸汀的另一側,朝空地低下頭,血珠啪嗒啪嗒落在稿紙上,他就抓來幾張乾淨的給自己擦抹。
對他來說,流鼻血並不是稀奇事。
而陸汀立刻就急了,方才的愁情和自憐都散盡,他心裡只剩「鄧莫遲在流血」這一件事,跑到咖啡機跟前,他接出飲用的涼水打濕隨身帶的手帕,跑回來敷上鄧莫遲的額頭,又拿自己的襯衫袖口給他擦臉。擦不了太乾淨,紅艷血跡留在潔白的肌膚上,也染紅嘴唇,更鮮明、更凌厲了,和鄧莫遲熬出血絲的眼睛一樣,有種脆弱的妖美。
陸汀無法欣賞,血氣和鐵鏽的味道太接近,此時竟全都讓他呼吸困難,按照老方法用力捏住鼻樑,他只希望這些血跡從未來過。
「你經常這樣流血,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昨天他們洗腦,他們還上了別的是不是?」他混亂地問道。
「我能感覺到你的難過。」鄧莫遲答非所問。
陸汀忽然發不出聲音,咬到了舌頭。
「陸汀,」鄧莫遲卻扯下額頭上的手帕,捏在左手擦了擦殘血,接著隨手丟掉,抬手用拇指擦他腮邊的淚,「看到你哭,我也會疼。」
第51章
「那我不哭了,老大,我不哭了。」陸汀開始給自己抹淚,他慌慌張張地掀起牛仔外套的衣角,在自己面板上擦出沙沙的聲音,等到再放下來,他已經恢復乾燥,只是從臉頰到眼眶都變得通紅,比方才更紅。
鄧莫遲對這反應感到不解,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他說:「你這樣還不如哭。」
陸汀乾脆站起身子,「那我出去緩一緩。」他受驚似的望下來,胸口劇烈起伏。
鄧莫遲倒也不攔,開始閉目養神:「有狼,注意安全。」
陸汀裹緊衣裳跑出工作室,冷風迎頭把他吹出好幾個激靈。有狼?這片薄膜的覆蓋區域得有多廣才能容納那種早已瀕危的猛獸。他覺得鄧莫遲一定是不好意思留自己,在嚇唬人。可他怎麼就頭腦一熱地溜出來了呢——免得哭鼻子,再讓鄧莫遲覺得難過?身上只有一把手槍裝著十二發子彈,再就是有一把沾著羊油的匕首,他不準備逞能跑進那片黑乎乎的荒地。
於是陸汀靠在「鵝蛋」的牆邊坐下,專門估計了一下視線角度,挑了個鄧莫遲看不見的犄角旮旯。狼狽還是要藏一藏的。但這玻璃從外看屋裡只有模模糊糊一片,他也無法確定鄧莫遲此時究竟在哪兒,又有沒有為自己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