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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不避嫌地坐在床沿,素手輕撫她臉頰,柔聲細語:「阿池,你怎麼了?」
「清和姐姐,阿爹打得我好疼。」
她說疼,聽得人心也跟著疼。身為小輩,於情於理都沒法指摘長輩的不是。
看著蔫蔫的池小將軍,她笑:「阿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威風的那個。」
池蘅心裡美得冒泡,鮮活朝氣流淌眉梢,甚是傲嬌:「清和姐姐又在哄我。」
「是事實,不是哄你。」
她一句「事實」,池蘅精氣神蹭蹭往外冒,歪頭問道:「梅花香餅好吃嗎?」
清和回道:「好吃。」
「糖蒸酥酪呢?」
「也好吃。」
「金絲蜜棗?」
她問起來沒完,清和揚唇:「都好吃,有勞阿池費心為我尋來各樣小食。」
「好吃是一回事,喜歡是另一回事。」池蘅瞧她比往日更為清減,想來病了一場沒少遭罪,她心下憐惜,眼神卻剋制,「清和姐姐喜歡我買來的小食嗎?」
「喜歡。」
「那我下回還給你買。」
兩人有說有笑,兜兜轉轉說到坊間傳言,小將軍一改眉目間的舒朗明媚,氣得不行:「再讓我聽到他們滿嘴噴糞,哼!」
她這次受傷皆因為給自己出頭,為沈家出頭,清和不禁後悔之前所為。
她算計了謝折枝,算計了自己婚事,到頭來汙了名聲反倒連累阿池與人動手,早知如此,她該多費思量,選個折中之法。
懊悔之餘又止不住羨慕池蘅握緊拳頭口出狂言的自由瀟灑。
清和將門出身,自幼耳濡目染,看的是兵書,學的是運籌帷幄之道,可惜學的再好都只能用在後院之爭。
她嚮往肆無忌憚的人生,嚮往更廣闊的天地。而她嚮往的所有,都在池蘅身上得到慰藉滿足。
「若有下次,阿池,你無需為我出頭。」
「那怎麼行!清和姐姐也當我是外人?還是怕我闖禍再被爹爹打?「
沈姑娘眉眼彎彎:「我拿不拿你當外人你心裡不清楚?既清楚,何必明知故問?阿池,我不想再看到你為我受傷。」
池蘅口直心快:「這點傷算什麼?我願為婉婉做任何事!」
婉婉是清和的小名。
是連謝折枝這個繼母兼姨母都沒資格喊的小名。
如今在池蘅激動之下脫口而出,反觀少女眉目柔和,並無被冒犯後的惱怒。
她反問:「任何事?」
她想,阿池可真單純,殊不知這樣果決大膽的話輕易對女子說不得。
而他不僅說了,還說得理直氣壯。
要不是傷沒好,怕是要跳下床拍著胸口和她信誓旦旦。
想到那畫面,她秀白指節摩挲小將軍瘦俏的下巴,眼睛閃過一抹幽深的光,「阿池,我要你去死,你也甘願?」
去死?
池蘅一怔。
摩挲在下巴的手指存在感分明,她不覺反感,冷靜下來打量年長她兩歲的沈姐姐:
清眸如水,波光瀲灩。被她含笑看上一眼,喉嚨像一股腦灌進燒刀子,火辣辣的,燒出連綿餘韻,沸騰不息。
她要看,沈清和大大方方給她看。
生來病弱,好在爹孃給了一副耐看的皮囊,她知道阿池喜歡。
阿池好色,好美色。
淡雅的香味混合經年沾染的藥味縈繞鼻尖,一句很俗氣的話從池蘅心湖躍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清和姐姐不是富貴無雙的牡丹,卻無疑是盛京最美、最雅、最柔,最教人心癢不已巴不得拿命守護的薔薇。
她心裡有了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