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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後,已然長大的李之罔只隱喻記得那日月光皎潔,那女孩兒的哭泣卻早已想不起分毫,甚至“沈惜時”三字也忘得一乾二淨,非是無情,僅因時移世艱,難能回首。
但在兆天年的冬天,李之罔仍清楚地記得他跳入逆流河的原因。
逆流河湍急邃深,他甫一跌下身子便不隨自身控制,只能跟著浪波直流而下,幾盡全力也無法掙脫,最後全身無力,只能看著逐漸遠去的朦朧月光,陷入河潮深籠。當他終於甦醒過來,天已微微作亮,而周遭景物早已遊離,他已不在咫尺天涯。
正值冬日,一切盡在肅殺之中。李之罔的下半身浸在水裡,上半身則趴在半溼的泥沼中,一陣冷風吹過,頓時讓他冷顫直髮,只得趁著尚有些力氣爬將起來,打量起四處。
這是一個幾經戰亂的破敗村鎮,沒有絲毫的人跡,倒地凍僵的屍體和被焚燬的屋舍是最常見的標配。李之罔找了間尚能避些風寒的房屋,又點上些柴火,便將幾乎凍成根塊的衣服脫下扔在房樑上,赤裸一身地去尋些吃食。但很可惜,避亂的鎮民帶走了他們所有的貯藏,李之罔找了兩、三個時辰還是隻能餓著肚子回到篝火前坐下。
他現在迫切地要知道三件事,一是如今的年份,二是身處的地界,這兩件能幫助他弄清現在的處境,第三則是沈惜時的蹤跡,他衝忙一跳時並未細想未來是否已經沒有了沈惜時的存在,如今再謀劃清楚,生怕時光已太過久遠,久遠地沈惜時的命運早已應驗。
因此,稍一感覺力氣恢復,李之罔便穿好衣裳,帶上全身裝備,幾腳踩滅篝火,隨意地選了個方向前進,試圖找到些許人跡,問清他的三個疑問。
嚴冬便是這般,鳥獸隱跡,人畜不出,他往南方走了整整一晝夜都沒看到除他之外的第二個人,入目皆死氣沉沉,碑墓林立,這讓他不由猜想如今的時間是否乃在王朝建立之前,不然怎會如此地荒涼。
再走了五日,李之罔終於是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時候,才在夜色中暼見了一處微弱的燈火。他連忙趕過去,連門第都沒看清,便嘭嘭敲門,不多時出來個拿著屠刀的坦胸漢子,李之罔連忙懇求道,“在下奔襲數日,腹中乾涸,還請賜予在下一頓飽飯,感激不盡!”
坦胸漢子並未立刻回應,而是打量了陣李之罔,簡短確認其身份,才默不作聲地讓開個身位。
“多謝大兄,大兄闔家安康。”李之罔嘴上感激道,連忙進了門,卻見裡面是一個破敗的庭院,左邊立有塊石桌,右邊則放了個沾滿油漬的攤位,擺著兩塊砧板,上面扔了幾塊肉,看得他雙眼直冒綠光。
坦胸漢子道,“去那邊坐下,今日活計還沒做完,你且等會兒。”
李之罔應下聲,生怕即到嘴邊的肥肉溜走,小心翼翼地快步走到石桌旁坐下,便見坦胸漢子把屠刀在衣襬上擦了兩下,回到攤位前處理起肉食來。
“敢問大兄尊名,小弟深以為幸,能得大兄救援。”
“吳季,家中排老三。”坦胸漢子精通屠道,幾塊大肉在其手中條分縷析,肉是肉,骨是骨,不一會兒便分隔得清清楚楚。吳季又走到一邊,升起灶火,待水滾沸,便將精肉和下水扔到兩個大壇裡,不多時便隨著熱氣傳來沁人心脾的香味。
李之罔聞到氣味,再按不住肚子的咕嚕聲響,作響個不停。吳季自是聽見了,他拿著個勺在壇中打轉,沒回頭道,“這肉,需得徹底煮熟了才行,不然怕是要出事。”
又過了半個時辰,伴著凌冽的冬風,吳季終是端著盆肉湯過來,李之罔連忙接過,誠懇地感謝聲,便一手拿筷一手持勺大快朵頤起來,幾如貪食惡鬼。雖未上任何佐料,單純地就是大肉煮水,但他仍是吃得十分香甜,甚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認為這是他生平所吃過最好吃的一頓。
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