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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雪花飄落,桌上燭火幽暗。
暗子將令牌推了回去。
“拿回去吧。”
他臉上泛起苦笑,“你們沒打算帶著我南下不是嗎?還要繼續北上。”
“他們和著你們這麼費勁全力的找我,根本不是我重要,而是那份地圖......”
祁京依舊沉默著,用平靜的眼神審視著他,似乎發現了別樣的東西。
“你不想活了?”
卒子沒有回答,反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知道原本是有人跟著我下來的吧?”
暗子漠然,道:“我們才出京城,阿濟格就已經派人嚴防各路關口,過天津時,他們暴露了...通行的路引只有一份,時間也很緊......”
“...楊明朝是我哥哥,沒有他我得不到這份地圖...明國是我弟弟,死的時候才十八歲,春兒也自裁了...還有很多人死了,我記不清了......”
他敘述時眼神平靜,又夾雜著幾絲不甘,彷彿若堅冰裡的裂縫。
祁京聽著,不由又想到了邱志仁的那句“忠義之士”的含義。
“我聽韓文廣說過,這份地圖,應該不是要帶回南邊,明朝...大明也還沒有能力反擊,多半還是要帶去北方,給那些有意反清的人......”
“能有用是最好不過的了。”卒子道:“我害怕,一切都是沒有用的...”
祁京道:“其實,可以由你直接帶過去,都在北方,想必路途也近,倒沒有必要死這麼多人。”
“命令如此,我們在北方細作這麼些年,早已生根,朝廷不會相信的。”
卒子笑了一聲,道:“算是隨手一子吧,這份地圖如今對於朝廷來說,其實是弊大於利的,我猜如果你們進城沒有得到我南下的訊息,也早就啟程北上了。”
“值得?”
“不值得?”
卒子抬頭對上他的眼神,道:“就像城外的那場賽馬,你明知跑不過田逸倫,可還是去了...那時我就在山上,看見你盯著餵給哪兩匹汗血馬的雞蛋,應該是猜到田家侄子會愛惜馬匹吧?”
“僥倖而已,我的目的只是想讓你知道我進城了。”
“趙石寶在你身邊,我不會主動露頭,只會等你一個人來找到我。”
祁京點頭,他出來時,趙石寶還跟在韓文廣屁股後面。
隨口問了一句,“他是臥底?”
“應該不是,可邱志仁會盯住他。”
說著,驛卒又往窗外一看,似乎有些擔心。
“你是怎麼甩開那些的?”
祁京道:“從肇慶出發時我看過,北上的隊伍裡應該有奸細,邱志仁知道我的底細也知道我在替韓文廣辦事,所以我一個人坐在了茶攤上......”
“你很聰明,可怎知他不會找到這裡來?”
然而祁京還是平靜的搖了搖頭。
驛卒點頭,倒也沒有問祁京有沒有被收買或是裡面的細節,他從京城到此已經做到了最後一步,如果朝廷連這都接應不了,那也只能這樣了。
反倒是祁京再一次問道:“我已經留夠了時間,你跟不跟我們走?”
“不了,我一個人又走回去,對不起他們.......”
驛卒的聲音也依舊再繼續說著,夾緊了衣裳,轉頭盯著外面的雪花。
“我這一輩子都是在北方度過的,早就習慣那邊的寒苦,這點雪,只是當個看頭,沒什麼的。”
“張大人從京城離開時,曾對我說,人的命運如同一葉小舟,久隨著天地洪流飄蕩,直到遇到一方頑石,撞的粉身碎骨...可惜那時我沒讀過幾本書,不知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