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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些。”說完,婆婆再次遞了另外三封信給少年,她那如群山皺壑的手臂紋絲不動,待少年接過去。
“這是那三戶人家寫下的婚書,還有他們的宅邸等資訊,你且拿去。”
少年看著婆婆那老榆樹一般的臉,心中的那片浮雲似乎變成了夜晚悄然月光之下的凝雲,不過,還是那麼的平靜。
“那,這三戶人家,都知道我有三門親事嗎?”
“不知道。我說的不知道,是我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不得而知。”婆婆終於睜開了眼睛,那眼睛如同老樹藤圍繞下一口深邃的老井一般,清黑透亮,洞人心扉。
“孩子,你,真的想好了?”
“我早就想好了。是婆婆說,讀完這藏靈樓,洗書房和丹心閣的書籍與卷軸,便可以去尋找爹孃。”少年的幾次談話,幾乎看不出什麼表情,真不知道,那稚嫩的臉上所表現出來的,是否是一顆同樣稚嫩的心。
少年所說的藏靈樓,洗書房和丹心閣,不過是藏靈塢的幾間茅草屋,風和耗子,落葉與蟬蟲,都可以隨意進出。是婆婆出於對書籍和古卷的尊重,才將那些饒有文雅的名字賜給了它們,這樣,它們就會像整個藏靈谷一樣,充滿靈氣和生命。而整個藏靈塢,也不過是坐落有致的幾間草屋組合而成。
這裡,既是少年感覺像是在夢中的家鄉,也是他過分孤獨的童年的全部記憶。
“這次離開,便不可以再回來。走出藏靈塢的時候,我便收回你身上的識路咒,一旦你走出去,回來時,藏靈谷的路便不會出現在你腳下。你,可真的想好?”婆婆站了起來,看著已經比自己長得更高的少年,和他那純淨中透露出無知與渴望的臉,那額頭上零零散散的溝壑,突然變得更緊密了些。婆婆似乎還想提示些什麼,但終究沒說,她的話,總給人一總餘音繞樑的味道。
“婆婆,我走之後,沒人替你洗衣,挑水,劈材,你可要保重。水缸裡的水足夠你用七天,柴房裡的柴火足夠使用半年。”少年揹著小小的包裹,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他抿了抿略微乾燥的嘴,炯炯有神地看著婆婆。婆婆向來說話算數,說了背完藏靈塢所有的書就准許他尋找爹孃,那就一定會准許的。
他只是在等待,婆婆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有交代。
十五年來,婆婆一直都很少說話,或者說從話語裡表現出對少年的關心。她總是嚴厲地責問少年什麼書是否記得,什麼書講了什麼,可以說,十五年,整個十五年,婆婆都一直壓著他看書。從他會說話的那天起,婆婆從來不會帶他,只是把他輪流扔進三間茅屋鎖起來,待吃飯時再去餵食。說來奇怪,少年那時每次被扔進屋子,從來不哭不鬧。
婆婆這樣做,只因為每天要整理古典,還要著書立說。而婆婆所寫書籍之內容,便是這三間屋子所相關的。少年五歲便能習字,十歲背完藏靈樓的古卷,十三歲熟讀丹心閣的鐵片,而將洗書房的書籍倒背如流,還是前幾天完成的事。
婆婆是個孤傲的人,少年從來不問藏靈塢是什麼地方,有什麼來歷,因為他該知道的事,婆婆自會告訴他。婆婆非常滿意少年的表現,從未打罵於他,自己身上那種寂寞又孤獨的平靜,也在悄然間傳給了少年。只是,婆婆的平靜是和蒼老的歲月和豐富的人生閱歷聯絡在一起的,少年的平靜,多多少少有無知的成分。
他唯一想問婆婆的便是自己身世,爹孃。而婆婆,總是一言不發。隨著年齡的增長,沉默是無法回應少年尋覓自己的心的,於是便有了先前的許諾。他不知道婆婆為什麼不說,但他也不做多問。他尊重婆婆,喜歡婆婆,當婆婆對他表示沉默時,便是在告訴他:
這些事,你不用知道。
這些事,你不應該知道。
這些事,你遲早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