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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照常早早起來,在院中對著木樁練拳腳,晴雪靈人獨自下山,提了一袋包子回來。
包子是肉餡的,他非常喜歡,吃了個精光。
也就是這一日,晴雪靈人坐化了。
他被一個自稱丹青菩薩的神明帶到了寒霜峰,從此與世隔絕。
那時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晴雪山的雪不停。
原來是為了讓他早早適應這樣的生活。
他保持著每日習武的習慣,只不過由木樁變成了聳立在雪山之巔的石柱。他用冰凌打磨成十八種的武器,任憑雪虐風饕,一日都不曾停歇。
因為太過孤獨,他不止一次地想過死,也確實為了死付諸過行動,但每次血流盡之後,還是會醒過來。
他覺得他的身體很奇怪,似乎是不死的。
他漸漸接受了這個現實,偶爾也會找點樂子,在雪地上畫個棋盤,自己與自己下棋。
晴雪靈人在世時鐘愛圍棋,他耳濡目染,也會一些。
但是每次棋局不過半,他畫的棋盤就會被大雪掩埋,他一把完整的棋都不曾下完。
後來他常常做一些奇怪的夢,醒來時感覺身體某個部位濕熱粘膩。他不知道自己在渴望著什麼,但總歸是想要一些他人的肢體接觸,想要一些關心和愛。
他對著那個和丹青菩薩長得一樣的石像傾吐寂寞,每次傾吐完又覺得很可笑,他指望一個石像回應他什麼呢?
於是他不再開口。
再後來他連夢也不做了,那些慾望和寂寞,都不知到了哪裡去。
少年的身體長成青年,直到這一日,他被趕下山。
在夢裡,他回顧完自己的兩千年,原來就是這樣短短的一個故事。
下山後,他無處可去,輾轉來到不歸林,被樹幹間的瀲灩水光吸引,躺在草坡上曬太陽。
情人坡,相思湖。
看到石頭上的字,他不甚了了,但這對他來說也並不重要。
陽光落在他身上,異常舒適,曾經,他也像尋常孩童一樣生活在陽光下,但自從他來到寒霜峰,他再也沒見過太陽。
寒霜峰終年飛雪,終日昏暗,正如他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人生。
以前他自我意識不強,不知反抗,時至今日,他終於重回陽光下,他擁有過的,他再也不想失去。
哪怕不擇手段,不惜代價。
昱霄昏迷了一整日,再睜開眼時,天已經黑了。星月交輝,夜色滿螢。
他沒有那麼難受了,但體內仍有一股痛苦的缺失感,在折磨著他。
他感覺到懷綺的氣息在天上,本能地抬頭望去。
那深邃的夜空,觸不可及。
他艱難地爬起來,發覺手上還拿著懷綺給她的發繩,順手纏在手腕上。
他看著自己滿身的血漬,片刻向巳陽城走去。
白日照夏城,蟬鳴伴翠藤
暖風徐人醉,巳陽一番盛
穿過貼著對聯的城門,城中車水馬、花天錦地,與他記憶中的那個人間逐漸重疊。
上一次他來人間,還是跟著晴雪靈人,兩千年過去,他的記憶沒有半點褪色,反而更加鮮活。
此時正值夏季夜晚,城中最熱鬧的時候,人流熙熙攘攘,他一身素白,沒有絲毫人間煙火氣,像是初入凡塵的仙人,他所經之處,炎熱的空氣彷彿都一下子冷了好幾度。
過路人紛紛向他投來異樣的目光,更有成雙結對的年輕女子像看到什麼奇珍異寶般,互相戳了戳,悄悄議論起來,卻又在看到他身上的血漬後,惶恐地避開。
他旁若無人,只走自己的路。
路邊牆上貼著幾張懸賞令,上面畫著他的畫像,然而他長相卓越,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