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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我所住的宮室。」
就在她震驚於皇宮中竟還有這樣破敗的地方時,身旁的少年赧然承認了,並緩緩上前,為她開啟了宮門。
宮門一啟,裡頭的情形更令人震驚。
庭院裡不知有多久沒人打理,雜草已生得有齊踝高。而角落裡幾棵枯樹下,兩名小宦官正坐在石凳上,心情頗好地吃著糕點,嗑著瓜子。
聽見了門響,才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甫一看見李容徽,手皆是一抖,瓜子殼掉了一地:「你,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
說到了一半,硬生生止住了話茬,只是神情活像是見了鬼。
李容徽卻沒有回答他們,只是脫下自己的外袍,鋪在雨中泥濘的地面上,對沈棠音輕聲解釋道:「長亭宮裡沒有鋪過青石,每次落雨,門檻邊便是泥濘不堪。」
他彎了彎唇,輕聲道:「這樣就不會弄髒你的裙裾了。」
他的眸光澄澈,彷彿理所當然一般。
而沈棠音看著眼前只穿著一身單衣的少年,一時卻有些說不出話來。
那件寬鬆外袍下,竟是一件洗得有些泛白的單衣,且袖口處還明顯短去一截,顯然是隔年做得舊衣了。
露月裡,但凡能有一件合身的衣裳,都不至於會穿這樣連手腕都遮不住的單衣。
沈棠音看著沉在泥濘裡的外袍,覺得鼻尖有些發酸,好半晌,才低下頭,輕輕攙著他往內殿裡走。
進了內室,更是沒有一處能夠入眼的地方。
瘸桌破椅,屏風歪倒。
屋內沒有燃炭,四面的窗戶紙更是沒有一面是完好的,上頭皸裂的小口在暴雨中魚鱗似地起伏,呼呼往裡透著寒風。
沈棠音想扶著他到唯一一張榻上躺下,可走近了一看,才發覺整張床鋪竟都是濕的,根本沒法躺人。
一連串雨水更是當著她的面兒從頭頂上落下,砸在了上頭薄的不能再薄的布衾上。
沈棠音抬頭看了看,才發現殿頂上正對著床榻的地方破了個斗大的窟窿,也不曾拿什麼東西遮擋,就讓雨水肆無忌憚的淌進來,打濕這唯一可以躺人的床榻。
沈棠音木立在這張榻前,眸光顫抖。
她出生勛貴之家,自幼鐘鳴鼎食,被捧在掌心裡長大。出入宮廷後,目光所及,更是白玉鋪地,黃金盤柱的奢靡富麗。還從未見過這等破敗的景象。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甚至無以想像他的處境。
——明明身為皇子,卻過得連奴僕都不如。
第5章 太醫 我是不是太兇了?
沈棠音想起方才坐在枯樹下吃著糕點磕著瓜子的兩名宦官,纖細的眉慢慢攏到了一處。
方才她只覺得這兩人憊懶不盡心,如今被檀香一提,心中便也多了幾分思量。抬起眼來環顧天頂一圈,果然見到這偌大的宮室裡,就獨獨破了這正對著床榻的一塊。
她鎖著眉還未開口,兩名小宦官看見她的舉動,左右對視一眼,心中便有了計較。大抵是怕她將事情捅了出去,罰到他們身上,忙覥著臉湊上了前來,賠笑道:「這位姑娘,您這一身金尊玉貴的,伺候人這樣的粗活,還是交給奴才們來做吧,沒得汙了您的衣裳。」
說著,便一左一右地伸過手來,想要自她手裡將李容徽攙過。
兩人的手還沒伸到近前,沈棠音便發覺李容徽的小臂微微一顫,隔著單衣袖子都能察覺到他此刻如繃緊了的弓弦一般僵硬。
似是害怕已極。
沈棠音從前只在昭華那聽過幾句宮裡拜高踩低,惡僕欺主的故事,這親眼目睹,倒還是頭一遭。
能讓人怕成這樣,平日裡也不知是將人欺負得多狠。
棠音素日裡性子溫軟,但卻最見不得這等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