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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農耕已過,梁國朝野終於迎來了近日第一樁喜事。無憂公主大婚。
鳳冠由宮裡最年長的嬤嬤戴在頭上,齊妃親手蓋上霞帔。二八芳華,十里紅妝。
一拜父母君王,二別文武百官,三辭黎民百姓。
送親的車馬自巳時從宮門出發,未時初仍有人往外踏步。金銀玉器,玩物吃食,綾羅緞帶,皆是公主日常所好。幼妹遠嫁,當今天子哽咽:“盼無憂此生無憂,許梁國無憂。”
出了宮門,出了皇城,又出了京城。原是春色已暮,這一路向西北,卻越走越寒。然無憂的馬車裡日日暖著炭盆,外頭風霜凌厲,簾內卻與宮內寢房一般無二。雖禮儀嬤嬤再三教導,頭蓋不可摘,但從未出過宮門,無憂倒忍不住的時時挑簾貪看外頭風景。
從宮內到平城,有著數日車馬距離。前兩日,路還平坦。再走著,雖說是官道。也還是偶有些顛簸。好在無憂的車內甚為寬敞,又鋪了上好的軟墊,再以錦緞覆之,斜倚在上面,倒也不會難受。宮內禁尋常縱馬,無憂反而覺得新鮮。
等最後幾日的時候,無憂再看,四周的綠色已基本消退殆盡,舉目盡是枯黃銀白。前方宦官兒來說“再過一日,應該就到平城了”,她將在那等拓跋銑來接親。
無憂的馬車內還擱著個大白玉瓶兒,裡面插著好幾只牡丹花苞。原是臨行前,她見御花園的牡丹已是含了苞,就交代花房奴才特意剪了幾隻好的品種來,一併帶上了馬車。日日的炭火養著,一點也沒受到寒氣侵襲,今兒瞧著,已經是要綻了。
待拓跋銑來迎,應是開的正好,名花傾國,兩相歡。
侍女突然挑了簾,頗有些驚喜:“公主,前兒個竟還有雪未化呢。”
無憂呵了一下手。可不是,快到梁國最北了,也,快到她人生的最南了。
馬後桃花馬前雪,出關,出關就此不回頭。
平城已灑掃乾淨,夜幕時分,公主入城。明日一早,拓跋銑便會來迎親了。宋柏看著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這事兒,到底是了結了。不知道紅蓋頭下的那個姑娘可是甘心。然人生在世,又有幾人身由己了。
待和親完成,薛將軍的事兒,也該了了吧。平城已有近一月無主。雖說是太平無事,但宋柏總覺得自己不能把心放下來。
一夜無眠,早上卻得了個晴空萬里,宋柏起身整裝,看著幾個侍女將無憂公主扶上城樓,他便橫刀立馬率下屬集於城門口。
只待拓跋銑前來,天地為證,日月為鑑,三軍將士在前,成這一樁天賜姻緣。
無憂已經站在了城樓上,居高臨下,剛好從蓋頭的縫隙下看著拓跋銑騎著馬盛裝前來。她抿了嘴角,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手便不自覺的攥緊了牡丹花枝兒。
花真的開了,抱在她懷裡,盡態極妍。她聽見了有人高喊,“開城門~~”。聲音拖得老長。她看見拓跋銑抬頭望向她,然後就羞紅了臉。痴痴的想:願這一生,長樂無憂。
只下一刻,她就成了御花園的蝴蝶,被人一掌推落,從城牆上飄搖而下。
“開城門~~~”。原來是守門將把聲音拖得老長。
宋柏下馬躬身:“請拓跋王卸甲。”
他話音未落,一隻翩飛的蝴蝶就斷了翅膀。重重的跌在他眼前。在提前清洗過的地上塗抹大片的血色,腥味帶著熱氣氤氳在霧裡。
“我梁國公主,許死,不許番邦。”
城樓上的聲音蕩氣迴腸,然後就是數只蝴蝶飄在了北國,飄的冰雪之地春意盎然。
宋柏顧不得走十步出門,把無憂公主的屍首拖回來。他已經看見了拓跋銑揚手,看見拓跋銑身後一眾人已是箭在弦上。
他本能性後退,同時把一句“關城門”喊的聲嘶力竭。